回到客厅，季寒川给管家打了一通电话。
“下次来，补充冰箱的食材。”
刚接通，季寒川直接就是这么一句。
管家原本还想问有什么吩咐，听到季寒川叫他采购食材，愣了一下。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家小少爷从来没特意吩咐他带过什么东西。
不过管家专业还是专业，即便笑容快从嘴边溢出去了，还是认真地询问道。
“……小少爷，有特别的采购指向吗，还是我看着办？”
管家不知道陶昕然已经回到隔壁，以为他家小少爷终于要开始正常的二人生活。
其实每次他过来，回去后老太太都会询问一些细节，比如有没有烟火气，冰箱里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只有水之类的。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最能看出一个人生活节奏的变化。
很显然，之前的季寒川一点没变，和陶昕然也没有任何进展。
这时季寒川突然沉默，眉心微拢，表情稍稍有些古怪。
安静的几秒钟，只有座钟来回摆动的声音。
没等到指示，管家很习惯季寒川不解释的作风，也不多问。
“那，我就自己……”
他刚想自己处理，却听得季寒川沉声一句。
“时令食材，备全。”
管家又是一愣，不过回答的笑意隔着电波都能听出来。
“明白，明天备全。”
季寒川眸色微沉，挂断电话了才自己都觉得好笑地扶额。
他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突然想要人情味了。
因为一顿饭？
季寒川走到窗前，往隔壁望过去，波光流转间，眸色渐深。
这有些怪异，他甚至都没怎么在夏薇薇那吃过饭。
不过，陶昕然的厨艺确实不错。
“……耳朵怎么突然有点痒？”
陶昕然纳闷地揉了一下耳垂，就继续猫在沙发里看她的书。
季寒川走后，她迅速收拾了桌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工了。
这些送来的书很有用，但都不及季寒川那寥寥数语的指点。
陶昕然深受启发，把自己的小本本掏出来，重新规划了一下方向。
书翻开了一本又一本，因为这些书不是自己的，陶昕然没有在上面做标记，而是把有用的信息逐一摘抄下来。
写着写着，她手中的笔陡然停下。
真是绝了，季寒川的点子简直绝了！
陶昕然激动的心情还是无法平复下来，毕竟角度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几天。
陶昕然忽然在想，季寒川毕业那么久了还被王教授惦记，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清晰又独特，会不会学生时期就是个学神？
这么想着，陶昕然莫名对季寒川肃然起敬。
她下意识在本子上写下了季寒川的名字，自己愣了一下，又觉得这么写别人的名字不太好，就划掉了。
虽然她始终觉得季寒川的人品有点问题，性格也古怪，不过人就是这样，即便是最讨厌的人，只要闪光点正中下怀，其他缺点就可以被酌情忽略。
此时的陶昕然竟是觉得季寒川还不错，甚至动了得和他好好相处的念头。看書喇
这年头，谁不想和学神做朋友？
这一夜，陶昕然根本不困，又是工作到很晚。
具体多晚，凌晨三点下楼倒水的季寒川碰巧看到隔壁客厅熄灯。
他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在他眼里，单纯一件事需要用时间来弥补，就是能力不够。
不过还能这么弥补的，至少算是努力。
脑海里骤然浮现陶昕然眼睛发光盯着他看的样子，季寒川漆黑如夜的眸色微闪。。
之后看情况，勉为其难再指点她一下好了。
第二天，陶昕然早早到了公司。
今天的氛围有些紧张，因为大家都开始为自己的选题实战了，陆陆续续出去跑新闻。
陶昕然觉得自己一夜奋斗的成果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也准备进入采访阶段。
因为不是暗中调查，大大方方的邀约，资方反而痛快地答应了。
然而陶昕然刚到现场，就发现大门口堵了一大堆人，场面一片混乱。
“负责人出来！收钱的时候那么快，现在怎么就做缩头乌龟啊！”
最前面的中年妇女插着腰，唾沫星子喷了保安一脸。
挡着他们的保安委屈又生气，赶紧让后面的人先把大门关了。
“你们来这里闹也没用啊，不如派个代表出来谈谈，闹这么不好看，上头就更不想搭理你们了！”
保安说的其实有点道理，但气头上的群众没人听得进去。
“哎哟，还威胁人，就是要欺负人是吧！不闹更是吃屁！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你们没良心还想好过？”
“对！大伙儿把标语举起来，喊大声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黑心公司！”
不知谁高声喊了这么一句，示威的人就更激动了，义愤填膺地压上来。
“赔钱！赔钱！赔钱！”
这震天响的口号，离着老远就能听见了。
陶昕然要采访的人就在楼上，倒是没想到一来就碰到维权的。
她虽然不打算从“受害者”这个老生常谈的角度去写报道，但看到这种突发状况，本能地举起相机，想把矛盾画面拍下来。
新闻的灵光咋泄，就是实时动态的捕捉。
“咔嚓”一声，陶昕然上手就抓拍到了一张很有质量的照片。
愤怒的群众伸出手来，好几只手臂齐齐用力将保安摁下去，保安身体一倾，本能双手一推，其中一只手打到中年妇女头上。
妇女皱起的脸刚好撇向镜头，脸上的痛苦面具恰到好处。
这是一张矛盾鲜明的对抗图，群众的愤怒，保安的无奈，张力十足。
“你们别挤！再动手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保安被薅毛了，脸上都有指甲的抓痕，拼命想把人往外赶。
但情绪起来的人是很可怕的，指着保安的鼻子就呛回去。
“不赔钱还敢动手，你们就动手试试，到时候一起赔！”
这种维权方式总是会有几个比较勇的，二话不说就朝保安扔东西。看書溂
结果这一扔，后面的人就更收不住了，瓶瓶罐罐丢得到处都是，门口的玻璃门都被砸裂了。
陶昕然的快门没停过，也越走越近，这么尖锐的冲突不常见。
“你们朝我们保安撒气也没用啊！我们只是打工的！”
保安这边有些顶不住了，还想打感情牌劝几句，一转头，看到挂着记者证的陶昕然，脸色大变，立刻指向她大声呵斥。
“不准拍！你是谁啊，就在这乱拍！”
另一个在外围的保安马上动起来，直接朝陶昕然冲来，粗暴地抢走她的相机。
“叫你不要拍了没听到吗，就是有你这种记者天天瞎报道，才会有人闹事！”
保安不敢得罪来闹事的人，却把怒气全部转移到陶昕然身上，手一扬，竟是把相机扔了。
脆弱的相机在地上弹了一下，几乎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