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冯翎心里直打鼓。
他完全摸不透墨为寂的心思，更不知道墨为寂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既然面前这位惹不起的大人物，都让他继续了。
那他也不敢多问，犹豫再三后，能想到的就是，这位大人心血来潮，想过来看他断案水平如何。
左冯翎不再多想，立刻升堂。
他坐在公堂正座，装模作样的开口：“大胆刁民，竟敢当街殴打本官的——咳，殴打他人！扰乱秩序，引起百姓恐慌，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沐晚歌朝正在喝茶的墨为寂望了眼。
她也实在弄不清楚他的想法，也就没再管他。
“大人，断案可不能这么武断，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
“你还敢狡辩？不管如何，动手就是不对！本官定要严惩你！”
左冯翎没料到就她这么个丫头片子，竟然还敢反过来质疑他，立马端起架子怒斥回去。
叩。
墨为寂用茶杯盖轻轻碰了一下茶杯，发出很清脆的一声。
但就这么细小的动静，让左冯翎愣了下，想起来这里还坐着一位大人物，怎么也轮不到他在这里摆架子，连忙轻咳了嗓子，把架子收了回去。
沐晚歌见到左冯翎这些细微的神态动作变化，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还真是纸老虎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沐晚歌压下笑意，不卑不亢的开口：“大人，是他们先出言不逊，当街调戏姑娘家，说出轻佻低俗的话来，还动手动脚。这样欠收拾的登徒子，怎么能说是我打他们呢？明明就是我见义勇为，替天行道啊。”
“你胡说八道！我们怎么调戏她们了？于檀那种下等肮脏，从烟柳巷出来的女人，是她自己活该！就算当街把她给打死，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那几个登徒子没想到沐晚歌反咬一口，把这事怪到他们头上来，全都被她的话给激怒了，情绪激动的骂咧着。
对于他们的话，左冯翎不仅没有训斥他们，甚至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他的包庇非常明显，立刻质问沐晚歌：“你这刁民，竟然为了卑贱的人，就对豪门显贵家的少爷动手？你该当何罪！”
沐晚歌早就见识了他们高人一等，不把百姓的命当回事。
但听到这番话，胸腔里还是烧起一团怒火。
她怒极反笑：“你的话我倒听不懂了。去烟柳巷逍遥快活，在街上横行霸道，想打死人就打死人，这就是身为公门之人的所作所为吗？你就不怕这事上达天听，治你们的罪吗？”
那几个登徒子可管不了这些，继续对沐晚歌骂骂咧咧。
反正这是在公堂，是他们的地盘，还处理不了一个区区刁民？
但刚才的那番话，却把左冯翎给惊出一身冷汗。
他赶紧朝旁边的那位大人望去。
见到墨为寂依旧只是低头喝茶，没什么表情变化，他这才长松一口气，悄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没想到这刁民辞色严厉，还真不好对付，差点就让他露馅了。
左冯翎赶紧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声：“你们几个都给本官闭嘴！身为官家少爷，竟做出这种丢脸的事，连那种身份的女子都看得上，我都替你们丢脸！”
沐晚歌的眼神冷冽，目光锋芒的直视着左冯翎。
没想到，他就算训斥这群被惯坏的少爷们，也不忘记踩一下于檀她们的身份。
看来，这官老爷，是打心眼里不把百姓当回事。
沐晚歌冷笑，直言问道：“既然大人都这么认为了，他们又身为官家少爷，岂不是罪加一等？大人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你个刁民，轮得到你来质问本官？不过就是一些小事，至于你说的这么严重？”
“大人，此事可不简单。他们先前还放话，说他们看上的姑娘丫鬟，就算是帝尊大人都会给他们面子，任由他们挑选了去。现在帝尊大人就在这儿，不如当面问问？”
沐晚歌可记仇了。
他们用来吹嘘的，随便说的话，她才不会轻易放过。
“你、你别乱说，帝尊大人高高在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种小事？我们那、那是……”那几个少爷慌的脸色都白了，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沐晚歌故意挑衅：“哟？亲口说的话，怂了？不敢承认了？”
左冯翎此刻也慌了神。
这些个不孝子，卖弄吹嘘就算了，扯什么墨为寂？尽会给他惹麻烦！
他余光时不时朝墨为寂那里望去，细细揣摩着这位大人的表情变化。
继续这样闹下去，只怕不利。
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了。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们调戏姑娘，错在先。而你又已经教训收拾过他们，此事……此事双方都有过错，既然发展成现在这样，倒也正好扯平了。”
左冯翎觉得自己这个中立的处置态度，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琢磨了下，越发觉得这个决定挑不出问题，小心翼翼之中，又带着显摆的意思，赔着笑脸问墨为寂：“帝尊大人，您看呢？这个处置是否有不妥之处？”
既然问题已经直接问过来了。
墨为寂便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深邃的眼眸，淡淡开口：“本尊没有想法，不过——”
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侧目望向沐晚歌，问道：“爱妃，你意下如何？”
“爱、爱爱爱妃？！”
左冯翎和那群公子爷们全都震惊了，瞠目结舌的看向沐晚歌，脑袋里一片空白，舌头都打卷了。
墨为寂叫这个刁民什么？
爱妃？
难道她就是前不久，成为墨为寂身边唯一女人的尊侧妃？！
他们在这辱骂嘲讽了半天，结果她居然是墨为寂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
这千万不能是真的啊！
不然他们的小命就没了啊！
沐晚歌在那一瞬间，也是懵懵的。
她真没料到，墨为寂能这么坦然镇定，当着他们的面把她身份说出来了。
他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她还以为他是过来监视他，别给他丢脸的呢。
在沐晚歌还有些晃神的时候。
左冯翎惨白着脸色，声音颤抖的问她：“下官斗胆问一句，你、你就是……尊侧妃？”
“是啊，我是帝尊大人的侧妃，怎么了？”
沐晚歌耸了耸肩膀，云淡风轻的反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