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华苏醒，对顾家来说，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喜事。
顾老爷亲自登门来送谢礼时，方夫人正从大帅的书房里出来，她红着眼吸了吸鼻子，听下人汇报了，便点点头，交代人去请聂勋和顾珮妤，还有聂礼和白夭来。
等下人一走，方夫人立在楼梯口，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平静的转身，返回书房去通禀这事。
因着她刚闹过一场，此时即便恢复一脸温婉，聂大帅对着她也没有好脸色。
两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交流。
顾老爷坐在堂厅的沙发上，见到聂大帅，便自发的站起身来。
“大帅。”
聂大帅淡淡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要知道，自打顾绍华住院以后，顾老爷，可是很久不露面了。
顾老爷等他落了座，这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闻言眉眼带笑，语气温和略显迫不及待的回道。
“邵华昨天醒了！”
聂大帅和方夫人齐齐一怔，随即纷纷露出笑颜。
聂大帅道，“这可真是大喜事，新年初一，你遇上这等喜事，顾家是要转运了。”
顾绍华是顾老爷唯一的儿子，不然也不会他一重伤，顾老爷便深受打击，整个人都颓废了。
眼下他好了，这对顾家来说，自然像是涅槃重生一般，聂大帅这句调侃，也是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
顾老爷笑了两声，点点头，紧接着将桌上摆着的两只红漆木盒，推了一只到聂大帅跟前儿。
“说起来，邵华能醒来，全依仗四夫人，这份大恩大德，我顾家没齿难忘，我今日来，就是来谢大帅，谢四夫人的。”
白夭再能耐，也是聂家的儿媳妇。
聂北军的地盘上，聂大帅才是龙头，顾老爷自然不会干巴巴只谢白夭去，能跟聂大帅交好关系的机会，他从来都不会错过。
聂大帅垂眼看了看那红漆木盒，顿时无奈失笑。
“你看看你，这是何必？都是一家人，老四媳妇儿替邵华治病，那不是情分内的事？现在那孩子醒了，该我给你们送个贺礼，你怎么还反过来了？”
这种漂亮话，听听就罢了。
顾老爷笑意温润谦和，“正因为这份情分内的关系，所以我才更应该谢大帅，否则，四夫人又凭什么来替我们邵华治病？还不是因为她是聂家的儿媳妇儿，是珮妤的妯娌。”
“这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谢的，大帅还请收下吧。”
聂大帅听罢，笑着点了点头，“你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不收，好像还是我聂家见外了。”
方夫人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上前亲自抱起那红漆木盒。
“茶马上就送来，三爷和四爷那边也已经去唤人了，顾老爷稍坐一会儿。”
顾老爷自然笑着点头。
聂大帅淡淡扫了她一眼，吩咐道，“既然如此，今晚安排家宴吧。”，说着看向顾老爷，“你许久不来了，陪白坤和我，喝两杯。”
顾老爷子自然连声应下，“听大帅的。”
方夫人这才端着红漆木盒转身离开。
聂勋和顾珮妤是先到的，聂混和白夭过来的路上，路过聂礼的院子，瞧见白老爷子在院子里带着聂礼打拳，当然就停下来耽搁了一会儿。
“二哥如今这拳法，有几分当年的力道和走势了，可见身体已经全然恢复。”，聂混单手插兜，缓步漫语，带着白夭走进院门。
聂礼闻言收了拳势，眉眼温润笑意柔和，接了施廉递上来的汗巾擦了擦头上汗水。
“差太远了，这么多年没练，还停留在几年前，被你都落下一大截。”
聂混修眉顿时一挑，凤眸笑眯，“那你要这么说，这聂家里头除了白老爷子，别人的拳头谁能赛过我？”
聂礼失笑摇头，一旁的白老爷子闻言，掂着茶盏哼笑一声。
“净说大话，少抬着我，你们的拳法，都是我教的，你再斗得过别人，也难斗过我。”
聂混哂笑一声，“听没听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要么，咱俩比划比划？”
白夭清浅勾唇，狐眸笑弯。
过去聂混打不打的过白老爷子，她是不知道，只是眼下，白老爷子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白老爷子原本是受不得激的，应好的话到了嘴边，不经意地瞧见白夭这副神情，顿时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忘了，聂混这小子身边，有真正的高手。
于是，白老爷子搁下茶盏，撇了撇嘴，语态意兴阑珊。
“累了，不跟你比。”
“你方才那话也不对，现在这聂公馆里，你不止斗不过我，也斗不过你媳妇儿。”
这是心里拿不准高低，还嘴硬要面子埋汰聂混。
聂混失笑摇头，舌尖儿顶了顶腮，看了眼身边娉婷昳丽的美人儿，应的漫不经心。
“大男儿顶天立地，谁跟自己媳妇儿比高低？我就算输给夭夭，也乐意，您不一样，我赢了您，会有成就感。”
白老爷子顿时吹胡子瞪眼，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瞪了聂混一眼。
“个兔崽子，目无尊长！别跟我说话，看见你就烦！”
聂混和聂礼齐齐失笑。
聂礼温声安抚他，“您别跟晚辈一般见识，华章是爱耍嘴皮子罢了，心里还是敬着您的。”
白老爷子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负手侧过身去。
聂礼含笑看向聂混，顺势转移话题。
“这是要过主楼去？”
聂混点点下颚，“一起么？说是顾家老爷子在那边儿。”
聂礼若有所思，看了眼白夭，温笑问询，“可是为着顾绍华来的？”
聂混低嗯一声，“顾绍华昨儿醒的。”
聂礼了悟，还没说什么，白老爷子已经侧过头来，对着白夭夸赞了一句。
“丫头果真好能耐，这是让顾家欠了大恩情啊。”
白夭浅笑未语，不骄不躁，始终温顺安静地立在聂混身边，静谧美好的如同一朵解语花。
聂礼微微抿唇，眼睫垂了垂，浅褐色眸底微不可查地情绪一掠而过，面上不动声色温柔含笑，缓声开口。
“你们先过去，我这边收拾过，一会儿就到。”
聂混点点头，与白老爷子道了别，带着白夭先行一步。
目送两人走出院子，白老爷子凑上前来，与聂礼低声咬耳朵。
“我先前跟你说那事儿，你还没替我开口呢？”
聂礼浓密的眼睫眨了眨，温笑看他，“您不是都已经争取过了？这事儿不能劝，得等时机，我惦记着呢，放心。”
言罢，他搁下汗巾，转身往堂厅里走去。
白老爷子立在原地，盯着他背影咂了咂嘴，长叹一声摇摇头。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施廉见状，笑眯眯上前，“您老是在这儿沐浴，还是回自己院子？我让韩霖给您取换洗衣裳来也成。”
白老爷子负着手撇了他一眼，摇摇头，转身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