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叫袁钣进的老板等了一下午，终于要等到第一笔生意。
这些小企业，经常饿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就等着一笔大单养活一年。
所以袁钣进显得尤为积极，即使一旁天姿电路的黄总对他此刻的毕恭毕敬显得颇为不齿，也丝毫不影响他内心的激动。
这可是飞扬啊！
在这两三个月里，要说哪家企业是毫无疑问的行业焦点，那一定是一炮而红的飞扬。
“他是假的，骗子来的。傻叉！”一旁的黄总很是不爽，明明是被自己赶出去的两个小兔崽子，转眼就受到旁边展台如此的重视。
袁钣进全然没理会，管他是真是假呢，先把生意谈下来再讨论真假吧！
“沈总您好，”袁钣进介绍着沈岳山手上的那块电路，“我们这些电路板都是用上好的工艺做的，您看这大小和厚度，都完全符合规格标准；再看看这电路板的油墨走线，很亮，恰到好处地起到绝缘的作用，这一看就是一块好的pcb电路……”
袁钣进抓住机会，滔滔不绝地说了好一阵，边说还边拿出卡尺来，“您要不信的话，我现场演示给你看。”
说着就量出厚度来，“100μm，一分不差！”
沈岳山听罢，点点头，小声和邱柠嘀咕着，“老板能懂技术，这企业的底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家‘东海精密’你听过没？”
“听过。”邱柠专门跑市场的，大大小小的企业都听过不少，“口碑还不错，但因为太老实了，反而生意做不好。”
“老实？”
“讲要求，讲质量，不会偷工减料，导致成本高，但名气又不够大，卖不出品牌溢价，所以现在还是不温不火。”
沈岳山心里琢磨一番，已经大概有数了。
沈岳山终于转头看向在一旁久等着的袁钣进，说道：“我们先订一批货吧，试试效果如何。”
“好！”袁钣进猛一抬头，容光焕发，“您先订多少？先来个一千块？”
“一千块？这也太少了。”沈岳山说着，“来个一万片吧，我就一个要求，所有的电路板都要是这个质量，有一块坏的，我就退一块。”说完晃了晃手中的样板。
“一万块！”
东海精密展台后的三个员工全部站了起来，就这一单“试试效果”的都够他们吃小半年了！
一旁的黄总喃喃着：“装得还挺像啊。”
袁钣进正要走出来和沈岳山重重握手表示感谢，但站在一旁的邱柠突然开口了。
“要一万块？”邱柠皱着眉，“何总那边和天姿电路还谈了一笔呢。”
黄总看着沈岳山两人动作突然停滞，向员工讲解着：“来了来了，要出骗术了。”
“啊对，”此时的沈岳山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茬。”
转头问向袁钣进，“你这有电话吗？”
“啊，有。”袁钣进只担心刚谈下来的一万块电路板生意跑掉了，忙不迭地把装好的电话搬出来。
沈岳山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是何哲。
“喂，老何啊。你之前是不是谈了笔生意，订电路板的，那厂家叫天姿电路是吧？”
沈岳山的声音很大，一旁的黄总顿时竖起耳朵，听到所聊的内容，随即是咧嘴一笑：“开玩笑，装得好歹也像一点啊。何总是什么人物？他还敢这么称呼？”
“是啊，怎么了？”飞扬厂子里，何哲一边拿着这月的生产报表分析着，一边聊着电话。
“把天姿电路的订单取消了，电路板的供货商我找到一家，东海精密，成品还不错，我们先拿一万块试试，到时候老何你和东海的袁总对接一下。”
“明白。”
袁钣进听着沈岳山的这通电话，脑海里也满是不可思议。
这小年轻聊得好真啊，看样子真的是飞扬的大老板不成？
见沈岳山挂断电话，袁钣进马上将脑海中那点怀疑摒弃，用一种诚恳的口吻问道：“沈总，那我们这生意，算是定了？”
“定了，”沈岳山点头，“何总这边之后会和你联系。”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袁钣进此时内心是又惊又喜，一回头，身旁的三个员工都按耐不住笑意，同样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只是感觉不太真实，“这样就谈成了？”
一旁的黄总啐了一口，“呸！开玩笑呢这是，一万块的电路板就这么谈妥了？谁信啊！”
正要带着员工们收档，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你好哪位？”黄总接过电话，语气不善。
但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时，立刻又谦卑了许多，“噢~原来是何总啊，哎呀，终于等到您的电话了，可急死我咯！”
这犹如川剧变脸一般的巨大转变即时吸引旁人的注意，天资电路和东海精密展台的周围近十个人都脸带戏谑地看着黄总。
但这种谄媚的态度维持不到两秒，黄总瞬间又再次变脸了，“什么？不是何总，怎么能不合作呢？”
电话那头何哲没太多耐心，生意的事，只要不合适就无谓废话，“大老板给我的命令，要换电路板供应商。我也不清楚理由，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现在飞扬对接的供应商多着呢，天姿电路，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不是不是，”黄总惊慌地挽回着：“我们这合作得挺好的，何总，再给次机会……”
没容他多说，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声。
无力地挂掉电话，黄总面带惊容地抬头，瞄向沈岳山，只见这小年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反应过来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比兜，刚刚平白无故嘴臭什么啊！
正想扑上去向沈岳山解释什么，东海精密展台的电话突然响起，两个展台都顿时无比安静。
袁钣进忙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何哲清晰的声音：
“喂，袁总是吧？我是飞扬电子何哲，我们想订贵司一万块的电路板来试产，先粗略讲解一下设计要求……”
何哲的声音传到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里，全部齐刷刷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