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山是背着七小沓毛爷爷回家的。一沓一万，虽说不厚，但还是有点重量。
刘小曼很惊喜，“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呢？饭还没做呢，你等我，我现在去做。”
沈岳山拦住她，“小曼，我晚上不在家吃，我要去沪市几天。”
“要去几天？”刘小曼满是疑惑地看着。
“说不准，半个月内吧，我尽快回来。”沈岳山交代完就往门外走。
“现在就走吗？”
“对，时间紧。家里钱够用吧？”
“够着呢，我这里还有两千多，你要不也拿着？”刘小曼说完就转身跑回房，翻抽屉。
“不用。”沈岳山没喊住，抱了下刘小乐，“记得在家要听姐姐话哈。”
“嗯！”
“啪！”一声，沈岳山把门反锁，快步下楼。
等到刘小曼拿着两千元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她转身跑到阳台往外看，见到沈岳山背着行囊，脚步匆匆地往外赶。
要顺利啊。
1992年，股票认购证发行。
认购证发行一共分为两次，第一次是在年初，在沪市发行；第二次在夏天，在深市发行。两次发行的境况大相径庭。
沪市的初次发行，人们还不知道小小一张认购证会给生活带来多大改变，只知道这是一个新鲜事物，但有什么用，怎么玩，全然不知。而且30元一张的认购证无论中签与否，都是不会退钱的，倘若没中，这30元就是打了水漂。也正因如此，认购证的窗口门可罗雀。
而夏天深市的发行则完全不一样，人们已经知道股票这种玩意可能暴富，致使深市发行的那几天超过百万人涌进深市，还发生了冲突激烈的8.10事件。
还好沈岳山前往的是沪市的首次认购，如果等到八月，即使知道股票必涨，他也没有机会买到。
沈岳山坐着绿皮火车，在哐当哐当的铁轨声中缓缓驶向前方。
第二天上午，沈岳山到达了沪市。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书包的拉链有没有拉紧，有没有被划口子，这个年代的治安远不如三十年后。
沈岳山下火车就往银行跑，人不多，等了不多久就有人搭理自己。
“股票认购证还有得卖吗？”看書溂
银行职员满脸狐疑地看向沈岳山，“都什么时候了，还来买认购证。”
旁边的几个人也同样投来异样的目光。
沈岳山看了下大堂的钟，“十点半啊。你们这么早就下班了？”
“我是让你看看现在几月份了！”
“三月一日。”沈岳山回答完，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认购证发行是92年1月份的事，2月份就完全结束了！
而第一次摇号是在3月2日，也就是在明天！明天摇号结果一出，哪些人中签，哪些人没中，一目了然！
沈岳山额头冒汗，他只记得认购证是在年初发行，可没想到就在1月啊！
离开了银行，沈岳山坐在马路牙子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吗？可是回去了有别的招能够应急吗？按雷飞叶的意思，就是要降价降到自己一瓶洗发水都卖不出去，那到4月份的时候，收不到货款，工资发不出来，厂子就只能倒闭。
沈岳山坐了好久，从上午足足坐到中午太阳高照，站起身。
回去的话也是等死，不如在这碰碰运气。
下午，沈岳山又跑去银行，就在门口等。
见到上午那职员过来上班的时候，忙跟了上去。
“你又来买认购证啊？”职员打趣他。
沈岳山摇头，“怎么称呼？”边说边给对面递了支烟。
“曹强。”职员拿嘴叼着烟，深深吸了一口，“死心吧，没认购证卖了，明天都要摇号了。”
“我不买这种，”沈岳山跟在他身边走着，“二手倒卖的我也要。”
曹强停住，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沈岳山，“怎么，明天都摇号了还想买？听哥的，认购证这东西整个沪市都在发行，万一没中签，一张就浪费三十块啊！没必要进这趟浑水。”
是赚还是亏，沈岳山自有分寸。
“这是认购证的第一次发行，买的人太少，几乎买多少就中签多少。你信我，明天第一批摇号结果一出来，就这个中签率，所有的认购证都要大涨一轮！”
这是沈岳山能想到的，最适合他操作的方式。
曹强有点意外，“发行量这么大，股票这么少，你怎么知道中签率是高是低？”
这块沈岳山解释不了，总不能说他是带着记忆来的，只是低声问道：“这种黑市交易的地方，应该不少吧？”
“你要真想去，我给你指条路。迎宾大厦门口，就是专门搞这个的，晚上去，人多。”
沈岳山点头致谢，把剩下的烟都塞到对方手里，转身就往迎宾大厦走。
曹强看着直摇头，“又一个傻子。”
夜晚，灯火通明。
南城和沪市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城市。更别说南港县、白沙村了。
沈岳山站在这灯红酒绿之中，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去了2022。
虽然说是“黑市”，但其实管控得并不严。迎宾大厦周边就有人在摆摊卖着，虽然没说卖什么，纸板上挂着价格，“40一张”，很明显就是卖的认购证。
“白板吗？”沈岳山上去就问道，白板是没有登记身份信息的认购证。
“是啊！”那人抬头，“10张，400。”
“就10张？”
那人点头。
“我全要了。”
沈岳山点出四百块，把认购证收下。
走了几步又看到一家，只有5张，也是全买下了。
但找到好几个摊位，都是零零散散的，最多的一家也才20张。
沈岳山把周围散卖的全收了，也不过250张，正好花了一万。
这完全不够啊！
沈岳山思索了一阵，急匆匆回了银行。
好在赶到的时候大门还没锁，只是把闸门半拉下。
“曹强呢？曹强在吗？”
曹强从里面走出来，满脸问号看着外面。
沈岳山走上去，“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
“还有哪里有认购证吗，这完全不够啊！”
“你要多少？”
“1500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