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山知道，李国正出来吃这顿饭是纯粹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的，压根没想过借钱。但他愿意来，就代表自己入得了他的眼。
“李局，真不借？”
“真不借。”李国正说得很干脆，“要我去和银行说，要承担的风险太大。我是欣赏你的手段，但还远没到一条船上的地步。”李国正说完这句，撇了眼身旁的何哲。
何哲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怎么就被拉上这条贼船。”
“李局，真没办法了？”
“起码我是没办法了。我虽然挂着局长这个名，但盯着我的人也多的是，在等我犯错的人有的是。”
意思说得很明显，李国正帮忙打招呼的话不仅风险高，而且还有阻力。
至于这阻力是什么，官场里的弯弯绕绕，沈岳山一时也理不清。
“所以我才对你格外好奇，你会找谁借。”李国正相信沈岳山一定有招，但是究竟是什么办法，确实没头绪。
“那就不借。”沈岳山答得很干脆。
“那你去偷？去抢？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沈岳山也特意留着一种神秘，“我有办法就是了，合法合规的，足够我把超柔日化做大做强。”
李国正见对方不愿意说，反而不信了，“你不会打算把开作坊的那一套，不断卖货回款那套搬过来这里用吧？那时是你还没有竞争对手，但这次情况可不一样。”
沈岳山没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打哈哈搪塞回去。既然李国正不愿意帮自己借，那也没必要交代太多，维持好关系就成。
这顿饭吃得有点没劲，李国正没打探到啥有趣的事，沈岳山也没借到钱，唯一的作用就是两人算正式认识了。酒足饭饱，何哲把李国正送了回去，沈岳山和陈峰结账。
结完账下楼，却不巧撞见了肖民中和雷飞叶。
两人坐在小车里，看样子是等了好一阵。
雷飞叶在驾驶位上抽着烟，深深吸了一口，接着朝窗外冲着沈岳山吐了一口烟，“肖总，就他，上次酒楼见过那个，就是他说要干宝洁。”
“噗呲，”肖民中都被呛到了，“沈岳山，原来你还说过要干宝洁啊，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有魄力！哈哈哈！”
肖民中话里话外，全是讥讽。
“怎样，李国正没帮你借钱吧？”雷飞叶脸带不屑地说着，“你翘起尾巴我就知道你想干嘛！”说完很得意地朝肖民中打了个眼色。
很明显，肖民中和李国正的关系，显然不像面上那么和睦。
雷飞叶指着沈岳山，勾勾手指，“来，你继续来，我看你还有什么招。我也不怕告诉你，过几天我也弄一款中草药的，围着你打价格战，看你有多少钱可以烧。”
“黑芝麻？呸，你以为换个名头就能够超得过我？发你的春秋大梦！市场就是市场，市场是讨论资本实力的，你就那点底子，我让你倒闭也只是想不想的事！”
“我好怕啊，我也话放在这，飞叶日化一个月内必倒！”沈岳山大声说道。
“哎哟哟，看，肖总，我说他是个煞笔吧，这回你信了吧！”雷飞叶冲着肖民中在哈哈笑，“三百六十行你干哪行不行，偏偏要抢我生意，也好，让我立个威，我要让全南城的人都知道，日化这块蛋糕，除了我没人能碰！”
沈岳山冷笑，“吃多两口吧，后半辈子要准备喝西北风了。”
“哈哈哈哈。”雷飞叶捂着肚子，弓着身，趴在方向盘上，“哎哟，笑得我肚子疼，不行了不行了。”
肖民中摇上车窗，“走吧，和傻子较劲，没意思。”
“哈哈，好咧肖总！”雷飞叶朝窗外摆摆手，“拜拜煞笔。”
沈岳山骑上陈峰的摩托车，直接回家。
九点多了，一路上都还有路灯亮着，南港县的环境果然和白沙村的不一样，想到刘小曼姐弟俩住在这里，自己也放心些。
回到春江悦园的小区，穿过一个小草坪和人工湖，终于到家了。
“吃饭了吗？”刘小曼问着。
“吃过了。”
刘小曼听罢，把锅里的饭菜包好。
“这几晚都不用留我饭了，我最近都比较忙。”
“好。”
沈岳山抱过刘小乐，“白天有没有吵着姐姐复习呀？”
“没有！”刘小乐嘴上回答着，眼睛还看着电视。
“小曼，白天你要嫌吵就到我房间里学习吧。”
刘小曼点点头，她不想让沈岳山操心家里的事。
她看得出来，最近的沈岳山明显有了疲态。从他去剪彩那天开始，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虽然每天回来总是拿姐弟俩开玩笑，也从不谈厂里的事，但刘小曼依然能够感受得到，现在是厂子最艰难的时刻，此刻的沈岳山一定很难熬。
她不希望拿家里的事再烦扰他。
“最近有没有不会的？”沈岳山循例在问。
“没呢，”刘小曼摇头，“我做了下往年的模拟卷，能考及格了。”
“好事呀！”沈岳山看向刘小曼，“那再努努力，很快就可以考上大学了！有想过念什么专业吗？”
“专业？什么是专业？”
“就是你要读什么学科，重点学习哪方面的知识。”
“大学学什么是还要挑的吗？”
“那当然啊，天文地理诗词歌赋，难不成你还想样样都学，样样都精通？”
“哦~原来这样。”刘小曼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要学财务！”
“财务？为什么？”按理说农村的小女孩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呀。
“因为……因为你说过厂子里缺一个靠谱的财务……”这是刘小曼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她最朴素的愿望。
沈岳山心底一软，看着眼前小巧的女人，“傻瓜，去念你想念的，我需要什么岗位的人可以去市场招聘，但你不一样，学了这么久的愿望就是为了念个大学，你应该读一个你喜欢的专业。”
刘小曼嘟囔着嘴，小声说道：“我去念大学，只是因为想追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