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这个时间让罗庇阿有些惊讶，那也就代表着塞西莉亚最少也是十多年前离开这儿的。
“不聊过去了，历史的东西就留给我们这些行将入土的老东西吧。死灵法师阁下，圣菲尔德说之前的那些巨大的恶魔只是先锋军，后面还会有更强大的恶魔降临？”绝境公爵问。
“我之前活捉了一个恶魔，从它那儿得知到这个可怕的事实。”罗庇阿倒是更关心历史，他迫不及待想旁敲侧击出更多有关塞西莉亚的身份。
“恶魔的话可靠吗？我们常说，男人就像魔鬼，不在说谎就在劈腿。”公爵有些怀疑消息的真实性，毕竟那五个恶魔带来的损失已经让公国承受不起，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够重建那些被摧毁的城镇。
“我们奈克鲁斯祭祀审问犯人可不用嘴巴，灵魂不会说谎。”罗庇阿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军呢？”公爵问，“死灵法师阁下有对策吗？”
真是无礼，上来就找自己帮忙。
“目前公国境内还有多少魔法师和军队？”罗庇阿想要了解一下公国的状况。
可这毕竟是公国的机密，绝境公爵和鲍斯伯爵对视一眼，才回答道，“之前的话，学院里有十多位魔导师，五十多位魔法学徒。其他的魔法师大概有七八十人。我们绝境公国是个小国，也没什么资源，所以力量本来就弱小。之前的战斗更是损失了大半。”
绝境公爵只提到了魔法师，而没有提及自己的军队，显然是不会把这种机密告知一个死灵法师。
“绝境公国内有工程学院吗？”这点魔法师根本不够用，就算是伊洛娜那种恶魔来这儿，恐怕都已经灭国了。
“工程学院？那倒有一个。”公爵也很满意罗庇阿没有继续追问。
“如果想要抵抗恶魔大军，那我们就需要火枪和火炮，让更多的人武装起来。”罗庇阿提议。
但此话一出，就连四周的人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死灵法师阁下，可能你有所不知。帝国法律明确规定，各王国不得使用火器。”绝境公爵连忙解释，“这可是叛国的言论，还望阁下谨言慎行，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这儿不是王国，是公国啊！”罗庇阿说道。
绝境公爵一愣，“国王议会和我们伟大的至高皇帝可不会玩这种文字游戏，死灵法师阁下还请见谅。恶魔已经是个大麻烦了，这时候可不能再节外生枝。”
“这可能是拯救公国的唯一办法。”罗庇阿虽然不确定普及火枪能否抵抗恶魔，但是可以肯定依靠公国现在的力量，很难迎接下一波攻击。
“帝国不会放弃我们的，帝国军队和更多的魔法师肯定会来援助我们，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是坚持下去。”绝境公爵说道，“有阁下帮忙的话，我想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公国境内的教会呢？他们可不会允许我在这儿。”罗庇阿试图把话题又扯回去，但此话一出罗庇阿就发现公爵的脸上有一些变化。
“绝境公国内已经不允许教会传教了。”对面的鲍斯伯爵说道。
“不允许教会传教了？”罗庇阿很惊讶，他也看出来公爵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可是自己必须要戳破这层帷幕，“公国之前不是还诞生过一位圣女吗？”
这一下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像是听到了比背叛帝国还可怕的事。
罗庇阿还注意到身后的塞西莉亚动了一下，她的盔甲发出了摩擦声。
公爵又露出了微笑，说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死灵法师阁下，我已经叫仆人为阁下准备好了房间，绝境公国会像尊重我一样尊重阁下。”
这是在驱逐自己离席了吗？
罗庇阿只好起身行礼，“感谢公爵大人。初来乍到，对贵国的风俗习惯不甚了解，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公爵也只是颔首回礼，没有再说话。
看来圣女的话题在这儿是个大的禁忌，这更加让罗庇阿对塞西莉亚的身份产生好奇。
而且，看公爵时不时瞄一眼塞西莉亚的样子，似乎他感觉到了什么。
仆人带着他和骷髅们离开了宴厅，他可是一口都没能吃上。
所谓安排的房间，也就是隔壁一栋更加破烂的小土屋。
感觉这黄风城还没有那个港口城市气派。
“冒昧的问一下，我们绝境公国之前是发生了什么，才禁止教会在这儿传教呢？”罗庇阿问那个仆人，从这些人这儿肯定能得到答案，“我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这儿的历史。”
那个仆人连忙摇头说道，“大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搞得神神秘秘的，更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罗庇阿看着那个仆人的样子，突然想到之前遇到圣菲尔德不久，那个扈从骑士乔安在提起圣女的时候，圣菲尔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乔安才及时闭嘴。
“圣菲尔德爵士去哪了，这个你总知道吧！”罗庇阿问。
那个仆人回答道，“这个作为下人的我们也不知道。”
又是一个明显的谎言，罗庇阿有些不耐烦了，“你叫什么名字？”
“多顿！大人！”仆人弯腰回答。
“多顿，你知道一个人一辈子只有固定的撒谎次数吗？如果你在这儿继续浪费撒谎次数，那可能会提前宣判你的死刑。”罗庇阿威胁道。
“啊？”这个仆人明显被吓到了。
“放心吧，多顿，说出来，我不会给任何人透露的你所说的一个字。毕竟我们死灵法师作为生死使者，可不受撒谎次数的限制。”罗庇阿说道。
多顿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大人，这些可都是小道消息，不一定是真的啊。”
“我明白。”这些仆人也不可能知道高级的消息。
“我们听说，只是听说，也不是我说的啊，只是大家都这样传来传去。听说北边的西岩王国对我们发动了攻击，圣菲尔德阁下是到北边去调查真相去了。”多顿说道，“我发誓我没有说谎。”
“这个时候发动攻击？”罗庇阿皱起了眉头。
“是啊，大家都觉得西岩人肯定是脑子有毛病。恶魔降临了，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却要趁此机会发动进攻。”多顿抱怨起来，“我看他们就是恶魔！至少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的人！”
“原来如此。多顿，那这儿的教会是怎么回事？”罗庇阿问。
“大人，我还有多少次撒谎的机会？能告诉我吗？”多顿吓得瑟瑟发抖。
“这我可不知道。但是你撒谎次数用光的时候，自然会有死神来接你离开。”
“那好吧！不过大人可一定要保密啊，这些在绝境公国可都是不能说的公开秘密。”仆人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公爵大人的大女儿，卡列琳·布兰登小姐……”多顿刚提起这个名字，罗庇阿又感觉到塞西莉亚动了一下，吓得多顿立马停了嘴。
“继续，不用管它们。它们不会伤害你。”罗庇阿催促道。
“卡列琳小姐在十年前，被教会选中成为了圣女。但是那段时间，教会就已经更换了七八个圣女了，每个圣女被选中之后很快就会不知所踪。所以公爵大人和夫人都很反对，不想让卡列琳小姐也成为其中不幸的一员。”
“可是教会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会保护小姐的安全，并且为绝境公国提供相当丰厚的一笔资金作为援助。公爵大人犹豫了很久才决定答应。”
“可事实却是，卡列琳小姐离开绝境公国没多久，也失踪了，了无音讯。所以公爵就去找黄风城的教会，可主教却说这是八圣灵的筛选，那些失踪的圣女都被圣灵选中到了天国。”
“公爵大人怒不可遏，而且大人本来就不喜欢教会，所以就下令驱逐了我们公国内的教会和所有教士，不允许教会在我们绝境公国内传播。但这段历史大家甚至都不敢提及。”
罗庇阿心想，绝境公爵不喜欢教会的理由很多。除了大女儿失踪以外，大儿子还因为信仰教会剁了自己的小伙伴。
打发多顿离开后，罗庇阿回过头来看着塞西莉亚。
“卡列琳？”罗庇阿尝试着问道。
塞西莉亚果然又动了一下。
“这是你本名，你一定还有一点印象吧，塞西莉亚。”罗庇阿问。
塞西莉亚终于又点了点头。
塞西莉亚的生前身份可以确定了，圣菲尔德的姐姐或妹妹，绝境公爵的大女儿卡列琳·布兰登。
只是，这个被选中的圣女为何会被埋葬在雄风城外的乱葬岗里，为什么骨头会全身发黑，魔法免疫呢？
这些问题骷髅也不可能能够回答。
“真是该死，圣菲尔德这时候不在。”罗庇阿摇摇头。
“这种人类命运危难关头，怎么还会有人想着侵略？”死亡骑士达里安叹了一口气，“虽然领主大人可能不喜欢，但是我觉得如果教会影响还在的话，大家就能够团结一致。”
“可历史证明教会从来起不到这种作用，达里安！”罗庇阿一屁股坐在床上，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吃刚才的烤蛇，“你知道反倒是这种时候会容易发生国家之间的战争吗？”
“啊？”达里安脱下头盔，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些惊愕。
“每次重大的灾难发生，无论是疾病、天灾或是经济崩溃，王国里面的矛盾就会激化。这时候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国王、领主们就会对外发动战争，让大家把怒火发泄到其他国家的无辜者身上。”罗庇阿摇摇头，“自古如此。”
“可是明明有共同的威胁还在啊！”达里安说道，“那些强大的恶魔还不能够让他们警觉吗？”
“麻烦就在于……”罗庇阿突然抬起头，“就在于之前的那些从天而降的家伙太容易被对付了！其他王国的人恐怕不清楚，真正的恶魔有多恐怖。”
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安，“或者说，我们一直犯了个错误。”
“什么？”
“我们一直误以为，恶魔降临会是一副天崩地裂的灭世景象。”罗庇阿站起来，望着窗外，一切风平浪静，“我们一直认为，会有强大的恶魔大军和地狱烈焰来攻击人类的世界。而那些恶魔也造就了这样的假象。”
“假象？那些从天而降的陨石？”
“它们试图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才是恶魔入侵的手段和样子。”罗庇阿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是，大灾变也许不是毁天灭地。”
“至少现在不是！”罗庇阿眉头紧锁，他一直觉得术士协会的仪式带来的灭世感不够，但现在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又被小说电影误导，犯了一些认知错误，“恶魔想要摧毁人类的方法有很多，它们也许选了最简单高效的一种。”
“比直接降临摧毁还简单高效？”达里安很不解。
“是的。它们在摧毁人类的体系和秩序。它们甚至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够让人类互相残杀。而且更重要的是，让人类重新开始重视魔法师。”罗庇阿说道，“就连刚才绝境公爵都只提起魔法师，并非是因为他想保密。而是他见到了和恶魔的战斗，普通的士兵起不到一丝作用，只有魔法师才能够对付恶魔。”
“可这群术士并不知道，他们以为自己能够简单地召唤几个从天而降的神，就重新树立起魔法师的威信。可恶魔其实是在利用他们。那些陨石不过是恶魔的骗局。他们欺骗了术士协会，更是欺骗了所有人类。”
杰拉德爵士也突然明白了，“所以，地狱的大门已经打开。这些都是术士协会意料之外的，他们并不知情真正的恶魔正在悄然降临。”
“黑松镇那个提前行动的马修，说的‘等不及了’并不单单指时间。恐怕术士协会内部，还有人是试图召唤真的恶魔降临。所以之前在黑松镇，才看到了真正的恶魔。”罗庇阿觉得脑海里的线越来越清晰，自己的猜测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头只不过是引起人类动荡的诱饵。”罗庇阿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眼前的路将会是多么糟糕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