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因为这事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孩子都六个月大了，在她的肚子里都会动了，却因为这件事情生生的落了下来。
她身体严重受损，打那之后就再也没开怀过。
“八岁那年--八岁那年--”沈蓉苍白无血的嘴唇动了动。
刚刚感动了千分之一的林父瞬间潮水散去，怀疑又警惕的看向对方，如果当年就晓得抱错孩子，那他这些年的苦又算什么？
顾老出面解释，“臻儿心善，当年在林家生产，她一直挂念着这恩情，临终前嘱咐我照拂林家一二。
当年我们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八岁那一年我恰好得知乔贤弟在省城，便书信一封托他此事。
两个月后取消此事，也是因为晓得他们贪婪成性、品性不端，这样的人不配得到臻儿的善意！”
顾老义愤填膺，“结果也如此，他们竟然恶毒的的偷换臻儿的孩子！简直是恩将仇报！”
真是人死了，什么都往她头上摁。
临终托孤恳求表姐嫁给丈夫照顾儿子？是她做的。临终嘱咐丈夫照拂路人甲？也是她做的。
真特么会编！漂的够白！
老赘婿的话林千雪标点符号都不信。
林千雪嗤笑一声，“远在千里之外，第一次写信时不晓得林家人品。两个月后就晓得了？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还是有人给你托梦了啊？”
沈蓉从伤心的回忆中回过神，立即描补。
“偷换孩子的林婆子，当年在我们沈家当过丫鬟，她曾多次犯过错，嬷嬷说过她品性不好，打发去做粗活浆洗衣物。
所以我左思右想，认为这样的人不配得到顾臻表妹的照拂，才将此事告诉敬舟的，让他自行斟酌也就有了后面写信的事情。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提醒，好心办了坏事，孩子你也有人照拂，这么些年也不至于这么苦。”
两人一搭一唱有理有据。
“孝生？是我失察这才让我们父子分离这么些年。”顾老的声音生疏中带有一丝别扭。
“孩子，快叫爹啊。”沈蓉催促了一句，“你可千万别怨你爹，这么些年你爹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林父，“......”
叫不出来。
说真的很失望，他不想认。
看着眼前老头，林父脑海里面没有父子相认的激动，全是上次国营饭店这老头欺负女儿的画面。
“你昨天放下话让我别痴心妄想。”
顾老努力挤出的一丝父爱荡然无存。
要不是为了惟德，他才不会放下身段和眼前这野种虚与委蛇。
“昨日我是一时无法接受事情的真相。”
沈蓉趁机说道：“孩子，你别怪你爹，我们一直以为惟德就是你。
那是顾臻表妹留给你爹唯一的孩子，他爱屋及乌，这些年对惟德倾注了所有的心血，更是寄予了厚望。
四十多年的父子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最左右为难的人是你爹，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两天他都没能闭上眼睡个好觉，头发都不知道白了多少根。”
乔继祖猛然看向林千雪。
手心手背都是肉，千雪丫头之前的担忧果然成真了。
林千雪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却也不能让对方轻易如愿，主动权必须时时刻刻握在她手上。
当下冷笑两声，“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爹这人有洁癖。
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爹受尽委屈，凭什么要和那杜鹃贼并列左右，让你称斤轮两的来衡量感情。
你不想愧疚难安，是否想指望着我爹大度体谅、忍气吞声全了你们父子情？你确定今日上门是来认亲，而不是来插刀的？”
一口一个杜鹃贼，沈蓉心里膈应的慌。
惟德顾家的正经子孙，才不是杜鹃贼！
“千雪，你爷爷年纪大了，你总得给他一点时间慢慢想清楚。
四十年的父子情谊，惟德要是坐牢，你爷爷岂不是要心里一直惦记。
如今你了了你爷爷的一桩心愿，桥归桥路归路，往后他再也不惦记，父子俩没隔阂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蓉仿佛站在林千雪这边，掏心掏肺的和她分析。
“隔阂？你当这亲我们想认啊！
是你们主动上门眼巴巴的认亲，我们还没同意呢。”
林千雪转头安慰林父。
“爹你不想认就别认，反正你也四十了过两年该升级成外公含饴弄孙，亲爹缺席了这么久没了也一样。
你瞧瞧他老的这么快，指不定认了后，挨不过个两年还得送他一程，这不是浪费感情吗？”
林千雪晓得老赘婿不是她爹的生父，说话一点都不顾忌，毫无尊重之心。
送他一程，这是诅咒他早死！顾老差点气背过去。
感情牌打不下去。
顾老一双眼睛喷火的看向林孝生，“你也是这样想的！不认我？”
一个今日才晓得的生父，一个是养了近二十年的女儿，林孝生脚指头都不用想，就晓得站在女儿这头。
“我听千雪的。”
女儿重要，女儿说不认就不认，反正这个亲爹看着也是个坏菜。
年三十的兔子，有它没它都过年。
“爹，那就听我的，暂时不认。”他们才是亲父女。
“好！你真是好样的！”顾老气的又连连敲了好几下拐杖，他都已经忍辱负重了，结果这野种竟然还不识相。
“不孝子！我们顾家没有你这不孝子孙！”
“你又代表不了顾家，当年你入赘为婿，可千万别因为自己也姓顾，就忘记了赘婿的身份。
我爹是顾家家主顾臻的儿子，你认不认他都是。
更何况你早就和顾臻登报断绝关系了，所以你甩脸子给谁看！”
顾老气的脸红脖子粗，偏偏林千雪说的又没错。
林千雪没打算将人气死，她还得给他爹上户口，然后给亲奶迁坟呢。
“想要我爹认你，好歹拿出点诚意来。
杜鹃贼顶替我爹占了四十年的便宜，害的我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不要补偿补偿？
这样吧，杜鹃贼这么些年花用的你必须给我爹两倍。
你曾经是赘婿，顾家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爹的，我爹要两倍过分吗？
其次，你还得登报澄清我爹是顾家顾臻亲子的身份，杜鹃贼休想再占着我爹的身份。
你让我看见你的诚意，我就大发慈悲不和杜鹃贼计较，还可以考虑考虑放他一马？
这样你也不至于愧疚难安、死不瞑目。
其实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