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霄靖！”
“你不要睡！”
“我不允许你睡！”
“我错是我的错！”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怀中的他渐渐消散，她不能！
“君成上神！你出来！”
她朝来时的路大喊，“君成我要你救他！”
果真，他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君成上神亲眼看方霄靖用手劈开封印的咒文，亲眼看他遭受反噬之苦，承受萧太后为他下的诅咒。
还有为救她，他将全部的戾气逼入到自己体内。
在这世上，果真有如此愚蠢的...鬼。
当年景平王死后，观世音菩萨念他生前功德圆满，故给了他最好的选择——成仙。奈何他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果断拒绝。
如此，他因肉体没能得到安葬，没能归入尘土，按冥界的规矩，故就算战功累累的景平王也不能投胎转世。
但他宁愿以鬼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愿做凡人挤破脑袋都想成的神仙。
若要问其中原因为何，怕只有景平王他本人知晓。
当年君成上神得天帝之命，与菩萨一同救下他即将归于天地的残魄。
如今，是否还要救他，君成不必再听谁的。
救与不救，全凭上神自身意愿。
叶菩抱着怀中已经凉透了的方霄靖，他的手在慢慢化为虚妄，腕上被红线缠绕的青丝化成白色...
“君成只要你提无论我能或不能我都去做！”
“只要你救他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她全然没了往日的傲气，哭喊着求他的模样如同凡间街市上一只人人喊打老鼠。
君成闲眼望去，四周的水银，满地的箭羽，还有架起的一口黑色棺材，她怀中正在消散的不是人的鬼......
他思索该讨些什么，又像是在欣赏某些迷眼的景象。
他有些动情的说道：“佛使大人，你可记得在汤池边，你已求过我。”
“如今，你再求我，还是救一只鬼，我该讨些什么，才配得上这景平王的身份？”
其实，他更想说大可不必，她大可不必如此卑微地求自己。景平王愿意为她死，她未必就需要救他。
况且他苦难的开始，不就是因为佛使您吗？
但这些，君成答应了景平王，不会与她吐露半分。
这又是何必呢？
叶菩就算是卑微到极点，也不会跪着求神相助。
“君成上神，我把我的半个真身抵给你，如此配不配得上？”
他听闻，略带苦涩地笑道：“你当真愿意为他如此？”
“对，”她摸着怀中景平王的脸，语气坚定道：“如有半句虚假，我叶菩元神俱损。”
“这世上痴傻的人不少，鬼也有，如今连神仙也是了。”
君成盘腿坐下，运功布阵，救下她怀中鬼的命。
叶菩也说到做到，用斩思渊，一刀一刀朝胸口，生生剜下自己的半边真身。她捂住残缺的胸口，一只血淋淋的手拖着半边菩提果递到他面前。
现在的她，不是佛使，不是神仙，只是一个凡人。
“我叶菩，从不愿欠恩情。”
说完，她还削下自己的一缕青丝，一同递到他面前。
“汤池边我求你之事，如今一并还你。”
她早已将自己嘲笑个遍，起初她还妄想着什么，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如同抽魂鞭一般，鞭鞭抽在她心上。
叶菩啊叶菩，如今是你失算了。
她踉跄着向后连退好了几步，背对着他，拖着腿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方霄靖。终于体力不支，只闻“噗通”一声，她竟双膝跪下，满脸憔悴。
她趴在他的胸口，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你的心我还不了，但你的命我还给你。”
“以后，就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