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孟朝茉收拾干净碗筷从厨房出来走过去正要问他怎么坐着一动不动,刚靠近那刻他腾地起身往卫生间走,惊诧之余问向那道背影:“你怎么了?”

  “没事,衣服刚溅到汤汁了。”商俞没回身。

  孟朝茉知道他吃东西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习惯,怎么可能会把汤点子弄在衣服上,况且他的声音不对劲,比平时的低哑,但还是没说破。观察到,里边一开始只是响起水龙头出水声,随后又换成了浴室花洒的沙沙声。

  以为他在里面洗澡,孟朝茉敲门,手里拿着件他以前穿过且清洗干净的二哈短袖,“商俞,你换的衣服没拿,我先给你挂门把手上了。”

  水声停顿,下一秒门开有股力道把掉头回走的拉住孟朝茉,下一秒她便处在水汽氤氲热气融融的浴室,低肩把脸埋在她侧颈的商俞身上羊绒毛衣完好穿在身上,洗澡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孟朝茉挣脱无果有些气不过,拇指并食指掐了他侧腰一把,掐得他低哼出声,却仍是没松手。她后背的薄线衫沾上瓷砖水汽被洇湿,不舒服之际一只手钻进她后背解开了搭扣,又横臂把她本就宽松的衣服兜起往上揽,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浴室、洗手台、甚至就在他刚刚坐着吃馄饨的那张餐凳上,婚内尚且中规中矩的商俞这时候简直像匹红眼睛的狼,诡谲的路数数不清,孟朝茉开始无比想念卧室那张柔软的大床。

  她喊他:“商俞。”

  “你别说话。”今晚的他太不对劲。

  不知道哄说多少遍,对方才带她离开羞耻难耐的地方转去卧室,却固执地要将灯全打开,气得她挣扎要下去才把灯摁熄,黑暗里沉沉呼吸格外清晰。

  最后的最后她终于明白今晚他反常的由来,商俞抱着她追问:“朝朝爱我吗?”

  瞬间她就明白了。

  “你猜吧。”

  他像匹食饱餍足后温顺的狼往她怀里钻,仿佛刚刚的乖戾都来自另外一个人,低沉的嗓音说:“我猜是爱的。”

  她恨不得赶紧应付好他,“那就是爱吧。”

  但不知道哪个字眼哪道语气又惹到他,他倏地松开她转头朝另侧背对她。孟朝茉眼皮沉沉往下坠,实在撑不住,没管他直接睡着了。

  一觉清甜睡到日上三竿,早就过了上班的点,要是商俞这时候还睡在身旁,她可能会直接拿枕头砸他脸上。

  匆忙爬起去洗漱。

  差点迎面撞上从厨房出来的黄汾,她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顺着看向餐桌,上面摆放了好几碟小菜素包子之类的早点,黄汾面上团团喜气,“孟小姐醒了,洗漱完吃点早餐吧,都准备好了。”

  孟朝茉简直以为回到了她是商太太那段日子,环视了一圈确定是自己家,自己独居的家,问:“商俞让你来的?他人呢?”

  黄汾把面碗放下,双手搭在围裙上,“他给我开了门就走了,让我轻点声儿做事情。”

  见孟朝茉看向鞋柜旁的黑色大尺寸行李箱。解释说:“给先生带的换洗衣服。”

  “还想住下来不成,打错算盘了他。”嘟囔着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还是马虎吃下黄汾做的早餐,总归没浪费粮食也没辜负黄汾一早上的忙活,至于上班迟到,她是老板也没人会抓她的出勤时间。

  临行去公司之前又扫了眼玄关的行李箱。

  商俞那边仅次于安保部门打工人到公司的,以至于秘书室的人刚到工位互使眼色后都开始心照不宣埋头干活,下边各部门也得到老板天擦亮到公司的消息,做好了临时汇报项目进度的准备,也有部门在为季度数据发愁。

  但就在大家以为商俞早到公司是对本季度工作不满意,要开会冷批众人时,却有少部分人看到老板“如沐春风”抵达了一楼大厅。

  商俞会下来一楼,是因为孟朝茉五分钟前打电话给他,说给他的东西放在前台了。

  既没让邓竹跑一趟,也没让前台送上来。

  本以为是某人体贴他空腹出门,给送便当之类的,再不济哪怕是黄汾做的,也是由她亲手送来,也还能消消他肚里的闷气。

  结果就只看到一口大行李箱。

  黑色的。他的脸更黑。

  于是,各部门员工亲眼见证“春风”是怎么变成“森森寒气”的,尤其那人手里还带有一行李箱,更显诡异。毫无疑问,开完会部门老总就跟霜打的茄子没两样。

  就连邓竹,也无辜不受待见,端着明明是商俞下楼前点明要煮的、却又被挥手打发出来的两杯咖啡,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老板在一楼没见到想见的人。

  从远商大厦步行回到隔壁楼的孟朝茉一身轻爽,处理起工作效率极高,不到下午四点就结束办公,给商俞发了个“我这边结束了”的消息。

  过五分钟后没动静。

  再过五分钟仍是。

  她也就不再等,从椅子上起身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捞起椅背的外套准备出门,顺手和商俞发消息:

  你还在忙的话,正好我就先答应银行那边的饭局了,他们也约了挺多次的。

  商俞几乎秒回:我好了。

  紧接着她下楼便看到他的车已经开双闪停在楼下,开门看她坐进副驾驶,却又一声不吭,车开出这片写字楼时,她转头打量他的表情,“生气了?”

  商俞:“没有,生哪门子气?”

  甚至还唇角微勾笑了笑,不过怎么看都有股牵强的意味。

  不过既然人都说没有,她也就挑眉没再问,转头说:“咱们这是去哪儿?”

  “马上到了。”

  “神神秘秘。”她早做好商俞定的地方肯定是在某些死贵死贵的餐厅,但到了发现他包下十九楼,整个餐厅就只有他们俩时,她还是不由暗骂他奢侈糜烂。这里早就听说一座难求,要提早几个月预约,能临时被他包场,商总的钞能力果然好使。

  尽管阵仗大,但他貌似胃口不佳,挑挑拣拣吃了点,比她吃得还少,她不禁问:“地方可是你自己挑的,不合胃口?”

  “也没有,就是…”

  商俞正想说什么,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是她很重要的一个甲方,于是示意自己先去接个电话,等她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餐凉了,商俞说让服务员帮她重上一份,她摆手,“不用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吃好了吗?”

  他抬眼,有两秒,然后点头。

  她也就随之拎包起身,“我去结账,昨天答应你我请客的。”

  没想到他要包场,虽然肉疼也不得不认了。

  “已经记我账上了,小孟总欠我一顿。”

  “那先说好,不许整包场那套,我可没你阔绰。”

  商俞笑着说行,这算得上是今晚真正彻入眼底的笑意,说起来他今晚一直兴致不高病怏怏的样子。孟朝茉想到这,探手覆在他额头,脸带疑色,“没发烧感冒吧?”

  他说没有的同时顺势把她的手拿下来牵在手里。

  是那种把她的手整个包裹在他的大手里头的牵法,偶尔捏一捏,出了餐厅又连她的手一起揣进大衣口袋。

  电梯“叮”停在三楼。

  门外一女生正给身旁身形高挺的男人拍背,一边操心,“电梯来了,就算长得有点像怎么了?长得像也不是她,你说你喝这么多干什么,哎哟,走吧!”

  女生泼辣又带点娇憨的嗓音很耳熟,孟朝茉认清她就是闻翘,至于她使出浑身劲儿搀扶的男人则是闻隐,衬衫扯开两颗扣,外套由闻翘搭在臂弯里,身上穿着件单薄且皱乱的浅棕线衫,他醉得厉害,几度站不稳,失了往日的温和自持。

  闻翘见电梯里是他们,先是一愣,再是懊恼,小姑娘单纯情绪都摆在脸了,最后才喊她“朝茉”算作手忙脚乱里的一声招呼。

  孟朝茉点头回笑。

  正准备说点什么关心下闻隐的状况,下一秒靠在闻翘身上的闻隐像是突然充上电似的抬头,朝她的方向望来,视线朦胧,只看到个冷立的高大侧影。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前迈出一步挡住她的商俞,他问:“表叔怎么醉成这样?”

  此时的闻隐又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能回答的只有闻翘:“工作上遇到点不顺心的,多喝了点儿,睡一觉就行了。”

  商俞漫不经心:“他工作能有什么烦心事儿,这是见到和谁长得像的人了?”

  不顾孟朝茉在他口袋里拍他意图制止他追问的手。

  闻翘一时沉默。

  正巧这时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闻隐一个没站稳往下倒,挣扎着起来时嘴里还低声嘟囔着:“你去把她给我找来,去…”

  商俞也不挪步先出轿厢,反而问:“找谁?”

  “找——”

  刚说出半个字被闻翘吼声打断:“不就是个初恋吗!你至不至于难忘成这副熊样!走!给我回家!”

  说着搀起他往外走,开车门把人塞进副驾驶,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开出停车场一气呵成。

  起码在孟朝茉看来是这样,她感慨闻翘劲儿真大,其实闻翘双手泛酸,方向盘打得颤颤巍巍,她看见倒车镜里成对的人影越来越小,终于松口气,瞥了眼旁边捂脸像是睡着的闻隐,皱眉,“酒醒了有你后悔的。”

  孟朝茉见人走远也才戳戳旁边的人,纳闷开口:“你干嘛一直追人伤心事问,都醉成那样了。”

  “你怎么知道他那是伤心事?”

  对方反问,语气里辨出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的味道。

  她觉得莫名其妙,“那不然为什么喝成那样?”

  “我好奇而已。”商俞算得上是回答了她一开始的问题。

  气氛逐渐微妙,孟朝茉就算再不去细想深究,也能感受到他今晚的情绪带刺,尽管刻意收敛,但还是在刚才的对话中露出了苗头,思来想去,大概是她昨晚那句“那就是爱吧”显得太过应付了事、再不然则是她把人行李箱送过去这事。

  半路有家网红蛋糕店排起长队,途中一直看向窗外的她瞥见那家人气旺盛的店居然腾升出一股饥饿感。

  刚才在十九楼餐厅,最后的甜品好像没上。

  她忽地想起来。

  怪不得当时她问“你吃好了吗”,商俞停顿两秒才点头。

  正预备说点什么缓释气氛时,商俞低沉的声音推开僵持的空气淌在耳边,“要吃蛋糕吗?”

  孟朝茉收回落在街店的目光,“有点,想起来刚在餐厅甜品没上我们就走了,”有了商俞那句类似台阶的问话,她也就顺势自然提及,“现在倒饿了。”

  当商俞掉头停在排长龙的网红蛋糕店门口时,她提议换家店,这里少说要排一个小时,秋风还时不时围着人打转,实在不宜在外排队久等。

  但这时的商俞就像化身网红店的忠实拥趸者,径直停稳下车说:“就这家吧,你在车里等我。”

  说完步行至队伍末尾,孟朝茉不时朝他望一眼,商俞总能感应到似的捕捉她的视线,她索性玩起了小游戏,说起来这种感觉真的不一样。以往多是她跑去南舟一些老字号饭店排队买小吃给商俞当下午茶,每回等待时也会捧着手机玩小游戏。

  游戏里她的小水果一如既往合成大西瓜,但这两种等待却截然不同。

  当两颗大西瓜相撞爆炸时,满屏的水果相继消灭,她再次转头,目光在长队中逡巡,随即找到刚从店内出来的高瘦身形,手里还提有东西。

  很快她的视线里出现俩个女生。

  大学生的模样,听不见说的是什么,看背影是局促紧张的。

  能看到商俞向车的位置抬手指了下的动作,随后绕过俩人离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孟朝茉,语气有丝不易被察觉的轻松舒懒:“最后一个。”

  “运气真好,”孟朝茉拆开时问,“这是什么?”

  “蓝色星球慕斯。”

  拆开冗余的包装,慕斯蛋糕如名字,蓝色的球体,孟朝茉挖了一勺送进嘴里,甜劲直颤味蕾,无疑这家店这几天能队伍蜿蜒有很大的营销噱头在其中。

  但面对商俞所问的“好吃吗”,尤其后者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处还因处在冷风中而泛红,她还是下意识点头说:“不错。”

  俩人关系因为这颗蓝色星球慕斯得到缓和,偶尔还像里边的糖分,腻得超标。商俞也顺利把他的黑色行李箱放进了孟朝茉的公寓。

  结伴回老宅用饭,饭后周遭交谈声萦绕,恍惚中甚至有种回到结婚时的错觉,关系显然要比当初融洽千百倍,连收到好友的结婚请柬,商俞先生、孟朝茉女士的名字也是并排共同受邀的。

  一时间,他们恋人的身份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并且还有“相爱”的标签。

  转眼间秋意已落,冬日的温度越来越肆意,一个月的期限也临近尾声。俩人参加完婚礼从酒店出去停车坪的路上,商俞在孟朝茉说完婚礼上那对新人看起来多般配之后,忽然说起:“朝朝,我们复婚吧。”

  此前无任何征兆。

  冷风扑面,今天初九,是一月期限的最后一天,照定约定的说法,关系是否更近一步,都会在这天有结果。

  说起来,他们结婚也是在冬天,也是在初九。结婚的提议是某个深夜她半睡半醒间听到的,身后抱着她的商俞乍然一句“孟朝茉,我们结婚怎么样”令她腾的清醒,脑子里像卡壳似的不断回放这句话。

  那时她被喜悦幸福冲昏头脑,唯独忘记辨析那句话平淡自持里交织的放弃抗争的冷倦。婚后逐渐在现实里清醒,她后来一度认为那晚她就是被商俞随口而出的决定砸中的幸运观众。

  这次听后她下意识抽手。

  商俞反而回攥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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