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成为安王妃后, 日子和以往无太大的不同,最初有很多人下帖邀约,变相的给她递上打入官眷圈子的橄榄枝, 最后都给楚其渊挡了。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一旦开始和其他官眷社交,就免不了面对人心的丑陋。
楚其渊已深陷尔虞我诈的泥潭, 不想她也踏足名利场的沼泽,况且他不需要妻子为了他去应酬那些无利不往的人精。
新婚小夫妻就这般关起门来过着小日子,倒也有滋有润, 除了晚上偶有不和谐。
他有时候爱逗她, 磨她磨得了趣,又不肯给个痛快, 非要她等得抓耳挠心,顺了他的意说些羞人的荤话, 才肯大开大合地耸腰。
每次她据理力争的抗议,他就“体贴”的虚心接受,待她温柔似水;她开始还爽利, 久了总觉得他是故意没戳到合心处, 她越发心痒难耐, 不得已泪眼涟涟的求他发狠,然后被逞的他抱着翻来覆去到后半夜。
……男人在这方面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 她总是很被动!
总之, 南星单方面的认为这不太和谐!
除此之外, 她十分满意现状,白天送他出门, 自己在家管管帐, 空了就跟思雪她们出街逛逛, 劳逸结合下一整日很快就过去了。
变故发生在一天夜里,楚其渊大醉而归。
南星从未见过他的醉态,因此,不知道他回了房就坐在桌边以手支额,眼神迷离,谁都不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状态是否正常。
何琰羽被她火急火燎的请过来瞧一瞧。
他摸着下巴暗忖良久,自信的下了结论:“殿下这是有心事,想通了就好了。”
她不放心,万一没想通呢?总不能让他发呆到天明吧。
何琰羽没辙,他也没见过殿下喝醉啊,解酒丸喂也喂了,他哪里还有主意。
顺丘思索了一会儿,接话道:“殿下只是沉浸在心绪里,并非五感丧失,王妃只需寸步不离的陪在殿下身边。”
只好如此了。
送走他们,南星弯腰替他整理衣襟,思索着他究竟遇到了何事、被谁灌了酒、喝了多少坛,忽闻他呢喃。
“南星,想做皇后吗?”
她手一抖,倏然抬眼,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皇位?他不是在辅佐太子吗?
南星困惑,却深知他不是背信弃义之徒,这么问定是事出有因,反复思虑,只有太子负他在先这个可能性。
他近来在追查当年毒衣的真相,难不成太子和此事有关?照王怕他偏向原定王现太子,一杯毒酒令他再也无法征战沙场;而他的好七哥同样忌惮他和照王的血脉亲情,忧心他最后还是会回头帮自己的亲哥,从而精心设局,欲要他性命?
人心难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南星没有答复,直白地问出关键问题:确定是太子了吗?
楚其渊瞬间红了眼,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爆起,呼吸不稳。
他在用全身的力量抑制住强烈的哀痛与怒火,答案很明显了。
南星连忙坐到旁边,温柔地搂着他,轻轻拍抚他的背替他顺气。
渐渐地,他松懈了紧绷的身体,仿佛溺水时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紧紧地抱着她,断断续续的道出心中烦忧。
“七哥……太子病了,准确来说是中毒,十六弟下的。”
“他原本很快就能解毒痊愈,我以牙还牙,他所有的衣物都绣上了与我以前一致的毒线,他……好不了了。”
“我本不愿告知你,不想你发现我已经变得和他们一样肮脏。”
明明报了仇,可楚其渊不觉得快活。
无论是三哥、七哥还是十二弟,他们为何害了他之后,还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来看望他?尤其是七哥,他缠绵病榻之时,七哥恨不能感同身受的痛惜模样曾让他大为感动,于是他付出了真情,真心的待他如同胞兄。
可惜一切都是假仁假义,以为情深义重的兄长,背地里在利用他夺权,想要置他于死地。
楚其渊苦笑出声。
他做不到像三哥和七哥那般,害了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那人面前。七哥今日起穿上了他调换的毒衣,他就无法再出现在七哥面前。
七哥早就知道他在查当年的毒衣事件,他一下子就和七哥远了,七哥应是猜到了他已然查明了这桩旧事,不知是亏心还是别的什么,七哥没有挽留,亦无二话。
他和太子二十几年的情分,断在了今日。
南星听完始末,明了他是悲不自胜的给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原著里的确有记载太子中毒事件,起因是十六皇子和宫妃有染,被太子无意中撞破,十六皇子怕东窗事发后,自己似原照王那样被老皇帝给贬成庶民,铤而走险给太子下毒灭口。
总而言之,十六皇子是个推动剧情的降智工具人,只剩一口气的老皇帝同时得知太子中毒、小儿子和妃嫔有染,一气之下含恨而终。
原剧情中,太子很快就解毒了,然后顺利登基,但这一次他穿上了安王以眼还眼而准备的毒衣,往后是个什么走向就不得而知了。
虽说世界线有可能歪到十万八千里,但太子害她丈夫在先,南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个世界不会随意坍塌了,人生本就是变幻无常,歪了就歪了。
她捧着眼前这个人的脸,万分疼惜地说:你该早点跟我说的,我心疼你尚且来不及,怎会嫌弃你呢?
楚其渊垂下眼眸,安静地望着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在坦白之后焦心的等待审判。
她何时见过这样脆弱的他,胸中填满了怜惜之情,仰头,在他的额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轻吻。
南星与他四目相对,认真地说:他们害你在先,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没有像他们那样去害无辜的人,你的心不脏。
他幽幽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这夜之后,楚其渊神色如常,从此滴酒不沾。
不久,老皇帝驾崩,皇室宗亲进宫守灵,文武百官服丧,殡宫停灵半个月,梓宫入皇陵。
因太子“病重”,时常咳血,先帝出殡时,是作为长子的诚王扶棺。
国丧期间,禁嫁娶,不准宴乐。
料理完丧事,紧跟着便是新帝登基。
原本太子登基顺理成章,可他的身子骨并未好转,昏睡的时间是清醒时间的两倍有余,如此新君,岂能料理国政?
朝中的风向顿时变了,一部分人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催着太子尽快继位;另一部分人抨击太子体弱,要求另立新君。
因楚其渊问过她想不想做皇后,南星以为他想做皇帝,忐忑不安了许久,不过,听说新君的热门人选是诚王,很少有人提起安王。
现今楚其渊兵权在手,先前和太子一党走动甚密,是以和一众文臣打得火热,按理他的呼声不该这么低才对。就算文臣不买账,武将们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可是看情势又不是这样,武将们大多支持诚王继位。
夜里,楚其渊回来后跟她主动解释。
他查出太子谋害他之后,就不想让太子继续踩着他上位,弟弟们除了十二皇子都不争气,十二皇子做事又太阴毒,他只好选中了诚王,欲助五哥登上皇位。
但诚王胸无大志,整日流连食肆花街,压根不是做明君的料。他灰心丧气之下,那夜才生了想自己做皇帝的想法,于是问了她想不想做皇后。
楚其渊轻飘飘地道:“过后我细想,做皇帝过于苦累,不适合你我,所以我还是不改初心,继续拥戴五哥。”
他派系下的大臣跟他一条心的拥立诚王,诚王才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不过,有一个问题很严峻。
南星忧心忡忡地问:诚王无帝王之才,他登基后成为昏君怎么办?
七皇子城府太深,可他适合做皇帝,诚王说不好听点,他就是个憨憨吃货,如何能治理得了一个偌大的康国,单说百官各怀鬼胎,光是御下就够他喝一壶了。
帝王昏庸,最受苦的是百姓。
楚其渊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斩钉截铁:“不会,我看着他。”
除了五哥没别人了,他又不想顶上,只能手把手教他怎样做个起码无功无过的帝王。
这些事儿可以日后再议,新婚燕尔,盖着被子纯聊天哪里像话,他的手不老实地钻入了裙底。
她正在想事情,一时不慎让他得了手。
楚其渊很了解她,知道哪一处她招架不住,她爱什么技俩他就照着使。
正应了干柴烈火那句老话,南星觉得被他修长而略微粗糙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着了火,烧得她软了四肢,瘫成了水倒在他身上,任他为所欲为。
往常她半推半就,这一回,她坚定地推开了他的手。
烛火下,她妩媚的一双狐狸眼水汪汪,双颊染上了薄薄的粉霞,红润的樱唇微微喘息,嘴边垂下了一缕碎发,正随着喘息而轻轻颤动,更添几分艳色。
楚其渊心猿意马,在她耳畔沙哑地问:“不要吗?”
南星咬了咬下唇,待平了心气,才道:我这几日易孕。
不巧,何琰羽研制的几乎不伤身的避子丸用完了,国丧刚过,这么快就有孕恐遭诟病。
楚其渊因国丧清心寡欲了几个月,本以为今夜可以打打牙祭,未曾想到这般赶巧。
不能吃肉就喝口汤,他以打商量的语气问道:“王妃,素着来可否?”
什么素不素的……南星娇嗔地横了他一眼,面红耳赤地说:我困了,我要睡了。
说着,在男人幽怨的眼神中,她赶忙闭上眼睛,生怕他一素起来就素个没完没了,夜已深,他明日可是要早起的。
无事一身轻,她很快就睡熟了,哪里知道某个人默念清心咒念到了四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