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你妈那边倒还有点钱，不过，都被你二叔占去了……他们一家那样儿，你也知道，钱进了他们家口袋，不可能再拿出来。”刘大勇叹了口气。
强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要不，把房子卖了吧。反正我也没几年可活了，留这房子也没用。”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得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行了，胖子是跟你们开玩笑呢。”我说着，看了尹三胖一眼。
尹三胖其实也没想到他们俩能这么穷，不过，想想也是，“刘大勇”疯了这么多年，既不可能找工作，也不可能去赚钱。能领低保糊口，就算是不错了。
“你们不用给我钱。”
“真的吗？”
“真的不用给钱吗？！”
虽然外形是个邋遢大叔，但“刘大勇”的眼睛，却十分清澈。
少年，就是少年。
“真的，”我点了点头，“我尽量帮你们找找看有没有刘大勇的三魂七魄，但也只能尽量。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
“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
话一出口，刘大勇的脸上，就流露出了痛苦之色。
“我真后悔跟强子去那儿，太可怕了，那个地方！现在想起来，我总觉得那个学校好像是个结大网的蜘蛛，张开个大嘴等我们上钩儿呢！真是奇了怪了，我们从正门进去的时候，明明啥也没有，那操场，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但是，我们俩要进教学楼的时候，就突然看到了那个东西……那个人头……我的妈，怎么那么吓人，头发那么长，眼睛鼻子耳朵全都流着血！”
“等一下，你说，你们进去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我惊声问。
“对啊，大门是开着的。”刘大勇说完，又问强子，“对吧，强子？”
强子点了点头：“对，是开着的。我当时还问你呢，咋回事，这学校好像知道咱们来似的……”
“怎么可能？！”尹三胖惊声道，“那个大门，上面的铁都生锈了，明显都是锁了好几十年的！而且李朔原也说，他们进去的时候，大门也是锁着的！”
说到这儿，尹三胖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那个大门，李朔原说他进去的时候，是锁着的。
我和尹三胖进去的时候，是打开的。但是从门上大锁的铁锈来看，确实它曾锁过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锁头和锁链都快要跟大铁门“焊”在一起了。
不过，按照刘大勇和强子的说法，他们去的那天，门是开着的。
“你们记得，那是哪一天吗？”我问。
“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好像是八月份……八月……二十号……那天好像是礼拜天，我爸我妈都休息，他们那天还特意嘱咐我，千万别出去……早知道，我听他们的了！”说到这儿，刘大勇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对，那天我爸和我妈没在家，都去我奶奶家了。”强子点了点头，道。
二十五年前……八月二十号。
我掐指算了算，登时，明白了过来。
“咋，那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尹三胖问。
“对，”我点了点头，“那天是鬼节。”
鬼节？！
尹三胖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这俩熊孩子，赶着鬼节出去作死？”
“刘大勇”顿时缩起了脖子。
“我说我爸我妈咋不让我出去……原来那天是鬼节。”刘大勇悔得肠子都青了。
“鬼节那天，光华中学的大门怎么被打开了？”尹三胖疑惑地道，“是大门自己打开的，还是……有人故意打开的？”
我沉吟了片刻，问刘大勇道，“你说，你当时，看到那个人头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刘大勇原本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忏悔中，听到我忽然问他，不禁怔了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道：“看到人头之后，我和强子都吓坏了，我们俩都叫破音儿了，我差点没尿裤子！我们俩吓得往外跑，结果忽然发现整个学校都变样了！灯开始亮了，还有些个人！那些人穿得跟我们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人一样，穿得都是民国时候的衣服，有说有笑的，好像还活着！”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就倒在地上了，强子也倒了。但是……特别奇怪，我觉得我自己才刚倒下，就有一股力量直接把我拎了起来。那感觉……就偈是有人抓着我头皮，把我硬拎起来似的。”
刘大勇说起这段回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我看到我对面的强子也站起来了，这时候就有人喊我们，让我们去上课。我们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我们根本就已经吓傻了！她看我们俩那样，也不顾三十七十一，直接抓着我俩就往教学楼里走。”
“我寻时候都吓尿裤子了！”强子苦着脸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刘大勇说着，又叹了口气，“我那会儿其实也快要吓尿裤子了。我们俩跟着他们往教学楼里面走，我那会儿就觉得我自己轻轻飘飘的，好像脚下踩着棉花似的……后来，我看到强子把那个女生甩开，一把拉着我就往大门那儿跑。我也跟着他一起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就是使不上劲儿，有一股挺强的吸力，把我牢牢地吸住了。但是我不想被这股劲儿吸住，我跟着强子没命地往前跑。在大门口，我看到了我们俩的身体。还不等我提醒强子，他就被我们的身体绊倒，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头栽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还真不是故意进你身体里来的！”……”子苦笑道。
“我知道，”刘大勇说，“那个女生一直在我们身后跑，眼看就要跑过来了。我也急忙钻进了强子的身体。我本来想爬起来就跟离子一起逃出去，哪知道……那个女生已经追过来了，她一把就抓住我。我觉得我的身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抓出去了还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强子就带我跑得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