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玫怒意不减，又是另一道掌风扫过来。
晏娇：？？？
这人还不带停的？
晏娇哆嗦了一下，匆忙抬手抵挡，可双拳难敌四手，身后有嬷嬷用力摁住晏娇，许如玫反应颇快，又一扬手，那一巴掌却是结实地落在她脸上，她吃痛一声，只觉脸颊微麻，耳中嗡鸣，一阵知觉丧失之后，却是刺骨的疼。
晏娇脑中七荤八素，这下她真的怒了。
在来到这之前，还没有谁敢这样扇她巴掌的。她只觉方才被掌掴的地方针扎一般绵密的痛，晏娇倒抽了口气，毫不犹豫一脚踹在许如玫身上，弓腿往她腹间狠狠一踢，许如玫一时没有防备，连连被踹开了数步。
未料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竟如此心狠，几个嬷嬷顿了顿，晏娇得空挣脱出手，随手拾起地面上一块石头，扬了扬手，彻底冷了神色：“许如玫，你居然以下犯上？我晏娇乃是首辅嫡出大小姐，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欺压，还想作威作福的尽管过来，看是我手里石子硬，还是你们的头硬。”
原主以前恶毒跋扈，也有恶毒的好处，整个院子里没几个未被她惩戒的丫鬟婆子，这些嬷嬷们一时面面相觑，居然都不敢上前动手。
晏娇喘了气，手指摸过唇边，这才发现破了嘴角，指尖是星点血迹。
可她依然没心没肺地继续刺激：“不是吧许夫人，不过是损失了你几千两银子，又没有把你二房的屋顶都拆下来，你这就忍不住，要狗急跳墙了？”
“你！”许如玫气冲冲地又要上前，见晏娇不动声色的模样，好不容易忍了下来，“晏娇，若不是因为你这货色，我何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真是和你娘一样歹毒无比，早些年怎么不下去陪你娘？”
晏娇扭曲着一张脸看她。她是真的疯了，居然口不择言起来。
既然许如玫疯了，她不介意陪着一起疯。
晏娇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语气轻佻：“你走到这一步，与我何干？许夫人，你不会还以为我同以前一样，眼巴巴地要讨好你吧？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这话许夫人也没听过？吞我母亲嫁妆的是你，你不仅吞她嫁妆，还一直想法子继续从我这捞好处，你说，我该怎么和爹爹祖母说呢？”
许如玫眼中全是阴翳：“我自然知道对付不了你。可你若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敢伤害我和霜儿，还继续逼我，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晏娇嘴角抽了抽。
这人要不要脸？一直不是晏凝霜在挑事的吗。
晏娇轻轻蹙起眉头，无视她的威胁，忽然开口问：“许夫人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就为了说这个？我还以为你大发善心，要祭奠我那可怜的亡母呢。”
檐下忽然刮起一阵无声的风，吹得众人都打了个哆嗦。
晏娇笑得不动声色，“瞧，我母亲也是这么认为的。举头三尺有神明，许夫人不拜拜我母亲？”
她这句话轻飘飘的，砸在许如玫耳朵里，却是心惊肉跳。
她今日只想着挑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教训这丫头，思来想去，全府上下也只有这一处无人经过了。可是……
许如玫不做声了。
看出她心虚的眼色，晏娇微微一笑，居然开始安抚她。
“许夫人怕什么，我母亲心地善良，她病逝与你又没什么干系，就是她化为鬼魂了，冤有头债有主，也得找害她的人不是？”
许如玫眸光闪烁，却不说话。
晏娇生母的事，在整个晏家除了她，恐怕没有第二人知道。晏娇这话真真假假，莫非她已经知道她生母死因？
“许夫人在想什么？”
幽幽声嗓忽然响起，惊得许如玫顿时回过神来，“大小姐说的哪里话。”
她还未说完，晏娇倏地把脸凑过来，皱了皱眉：“许夫人居然真的在思念我亡母么？难道是我亡母的死，和你有关？”
一阵凉风又起，许如玫瞪大眼睛看着晏娇这张和林氏八成像的脸，浑身微微一颤。
“你胡说什么！府里都知道姐姐生前与我交好，我以前日日侍奉姐姐的。”
“那就好。”晏娇扔了石头拍了拍手站起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许夫人，这死人得敬畏，活人也得敬畏，不然保不准哪天，就有凶神恶煞入了你的梦呢。”
她尾音拖得极低极长，那双和林氏极其相似的眼上染了笑，满意地瞥见许如玫被唬得面色白了白。
说完也不想再搭理她，转身就走。
在她走后，许如玫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又直直地昏了过去。
月色冰凉，整个晏府都陷入沉睡，树上偶有寒鸦栖过，一声尖叫声忽起，划破平静如水的夜。
晏凝霜被惊醒，打了个寒颤，召了几个丫鬟往往许如玫房里赶去，一开门便愣住了。
满室满屋都是燃着火光的蜡烛，许如玫举了个蜡烛，在其中念念有词。
烟味熏得人头脑昏胀，晏凝霜无端觉得阴风阵阵。
“……母亲？”晏凝霜匆匆忙忙命人打开了四处门窗，又去看还在念念叨叨的许如玫。看書溂
“林氏，你别缠着我，不是我害你的，别缠着我……”
晏凝霜眼中一涩，干脆抬手把她的蜡烛掐灭，又让人撤了这满屋子的蜡烛。
许如玫动作一顿，眼中总算清明。
晏凝霜松了口气：“母亲这是怎么了？”
“霜儿啊，”许如玫呆愣愣地看向她，“她们要害我，她要回来害我……”
说着便直冒冷汗，又昏了过去。
翌日晏娇到晏老夫人那儿请安，才听闻二房的消息。李嬷嬷一五一十地把话说了个完整，晏老夫人仍不明白：“这好好的人，怎么又病了？”
李嬷嬷小心翼翼地观察老夫人神色：“听人说，二夫人昨日去了趟宛园，回来就病了。”
“宛园这么多年都没人住了，她去那儿做什么！”晏老夫人厉色道，“难不成她还有胆子招魂惹鬼？”
晏娇思忖，这是被她吓出病来了？
昨日被许如玫掴的那一巴掌还肿着，晏娇莫名一阵心虚，低垂了头，默默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