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乐呆呆望着眼前关得紧实的门，心如死灰。
又何尝不想撕了徐希冉那张嘴，可她没有力气。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上，她都失去了搏斗的力气。
双腿软得不像话，江意乐用手慢慢支撑才站稳了步子。
回房间的路好像突然变长，她发软的身体靠着墙，脚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步履蹒跚得像一个九十岁的老人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江意乐终于来到自己的房间，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眼神即困顿又麻木。
她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全身之后，缓缓地曲起自己的身体。
浑身难以控制地发抖，精神在一点一点地崩溃。
……
一觉又从天光睡到天色昏暗。
江意乐被一通电话叫醒。
电话是公司那边的，非常急切地询问她为什么到了时间还没有开直播。
江意乐糊成一团的脑子瞬间清醒。
今天是她的首秀直播，早早就在视频里预告了是在下午三点。
她把手机拿开耳边，定眼一看，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而在此之前，她的电话其实已经被公司那边的人打爆了，只是她只听见了这一通。
幸好公司那边登了账号，发了一条道歉文案，以及把直播推迟到了明天的下午。
江意乐一边道歉一边道谢，公司那边怒斥了半天才放过她。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江意乐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昏昏悠悠地走下楼，就看到餐桌上全是各色各样的鱼。
江意乐脸色顿时煞白，腥臭味不知从哪个角落涌出，恶心地她阵阵呕吐。
“哥，好久没吃生鱼片，今天要大吃一顿。”司卿钰看着江意乐狼狈的样子，满足地笑了笑。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她本来是挺可怜的江意乐的，但是今天徐希冉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不合身份，待在这里不适合”，她就不再觉得江意乐可怜了。
故意准备了生鱼片，她就是为了恶心江意乐。
“这可是从国外进口的鱼，你不来尝尝吗？”
司卿钰偷偷瞄了一眼神色淡漠的沈均，知道他不会生气之后，挑衅的语气是越发大胆。
咬下那鱼的感觉和记忆袭来，江意乐大口喘着气，吞咽下去的感觉反复地折磨她。
明明两天都没吃一点东西，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吐。
“坐下来吃。”
沈均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江意乐只好忍着胃里翻滚着的难受坐下。
“沈均，我不是人吗，折磨我一次两次还不够吗，一定要把逼成疯子你才满意吗？”
“没人逼你，食物就这些，你不吃就算了。”
沈均夹起一块生鱼片，面对江意乐的质问，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司卿钰在旁边哈哈大笑。
“是我想吃，我哥默许了而已。”
江意乐眼神一冷看向她，刚要开口却被沈均打断。
“江意乐，把你的眼神收起来。”他微眯着眸子警告她不要对他的妹妹无礼。
江意乐咬牙，捧起面前的白米饭，吃了一口。
才刚咽到喉咙，那股恶心难忘的感觉从胃里滚出。
“呕！”
江意乐控制不住吐了出来，她咽不下去，任何东西进了喉咙，都变成了那鱼块，恶心地让她直吐。
所有的细胞都在抗拒进食。
江意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神里布满了恐慌，脑子一抽一抽地疼，眼泪竟在不察觉间已经淌到了下巴。
“太太！”站在一旁的于姨终于看不下去，冲到她面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看到江意乐眼神空洞，泪流满面的样子，于姨心疼得不知从哪里安慰起，她向沈均求助，“沈先生。”
司卿钰嗤之以鼻，冷哼一声，“真是矫情，吃不下就别吃呗，等死咯。”
死？
沈均听到这个字，嚯地看向江意乐。
江意乐会死？
冰冷的眼底漆黑一片，沈均脸色陡然青黑。
从江意乐擅自踏进他边境的那一刻起就是属于他的，没有他的允许，她有什么资格擅自死去？
“吃不下就吊营养液。”
就算是躺在床上靠营养液活着，他也会一直吊着她最后一口气。
——
那顿饭之后，江意乐就没有再去吃东西，肚子也连饥饿都感觉不到。
等到第二天直播的时候，她化妆时看到自己暗黄肌瘦的脸不由一愣。
她什么时候这么丑了？
江意乐仔细化了妆，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好一些，又换上一套最满意的衣服，这才打开了直播。
“哈喽，大家下午好啊！”
因为是首播，又有公司的加持，直播间的人数很快就到达上千。
江意乐顾不上几天没吃东西所给身体带来的虚弱，她摆着最甜美的笑容向粉丝道歉。
屏幕上马上一片夸赞。
但江意乐还是眼尖看到了那些不好的弹幕。
“楼上说好看的是水军吧？明明瘦得美颜都救不过来。”
“确实，跟视频里不一样，怎么突然这么瘦？”
“唉，期待太高了。”
……
弹幕里像是突然反水，从开始的平静讨论到满屏的不堪辱骂。
那些替江意乐说话的“自己人”的评论一下子就被顶上去了。
江意乐毕竟是有过经验，心态方面也比较好。
她无视那些恶语，挑正常的问题回答。
但她的无视让那些人更生气，说话也更过分。
精神状态上的不佳，加上直播间不好的氛围，江意乐显得越来越无措。
突然，连续十个价值三千多的超级大礼物在直播间炸开，江意乐被持续绚丽的特效吓得愣住。
她还没来及道谢，就从哇哇哇的弹幕里看到一条不一样的弹幕。
“小姐姐下播吧，去多吃点东西。”
江意乐看了一眼ID，是她的榜一。
未曾蒙面的人仅仅只是通过屏幕就能知道你的不舒服。
她轻轻一笑，“谢谢这位‘一人吃饱’送的礼物。”
直播了一个小时，江意乐感觉脑子发晕，无奈只好下播。
收拾好了之后，江意乐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看自己的收入。
“一人吃饱”是大头贡献。
那人的头像是动漫男头，没有发布作品，关注隐藏了，点赞的多是一些摄影，和猫猫狗狗的视频。
手机下方亮起红点，江意乐点进去一看，是“一人吃饱”关注了她。
原来在之前他根本没有关注她。
毕竟是榜一，江意乐随手就回关了他。
按照平时，那人肯定会来私聊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
后来的几天，“一人吃饱”都是她的榜一，两人也从没有交流到互相交换了微信。
江意乐知道了他是一个非常健谈，喜欢摄影，又即将毕业的大学生。
这些时间，江意乐的心理状态渐渐好转，能喝水，偶尔能咽下一两口食物。
但是身体和精神状态依旧越来越差，直播的反应也越来越不好。
就像现在，直播间一百人都不到。
“哇，这女人一天比一天瘦。”
“我不取消关注的原因，就是想看她什么时候死。”
“怎么能这么恶毒，不喜欢直接划走啊……”
……
江意乐看着那些弹幕，连想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尽力保持着干枯的微笑。
过了十几分钟，直播间的人数疯起，最后高达一万。
这是江意乐直播间人数最多的一次。
但弹幕里却全是骂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博眼球，甚至问她什么时候死。
直播间瞬间成为了死亡狂欢圣地。
弹幕闪动飞快，江意乐眼神涣散，身上冷汗直流，脑子晕乎乎的，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幸好这场狂欢只进行了几分钟，平台网管就来封了直播间。
上面的理由是：涉嫌用极端方式博眼球，宣扬扭曲价值观。
江意乐苦涩一笑，默默收起直播支架，最后浑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手机提示灯亮起，头打开一看，是“一人吃饱”的信息。
“你没事吧？”
“可能要得去趟医院了，哈哈。”
江意乐颤着手，好不容易把信息发出。
眼前一阵发黑，敲门声“噹噹噹”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沈均掺夹着怒气的声音。
“江意乐，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