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必读小说>仙侠武侠>百度西游> 第二十章 痴僧难参

第二十章 痴僧难参

  太后等玉兰下去后,目光又转到手里把握着那龟甲制如意上,心道:“想不到这慧智禅师,竟然在佛经中留下如此有内涵的诗,看来,这如意,不应是送给陛下的,而是送给我才对。”太后性虽谦谨,但对自己容颜,却很了解。自打她少女初成,就被人们惊为天人,否则也不会两次被汉和帝召入宫中,更不会被阴太后所妒忌。是以她对诗中汉女所喻,不假思索,上来便在潜意识中当指得是自己了,由此更是浮想联翩,思绪又回到她怀着孩子的时候。

  记得当初与慧智禅师第一次来见我时,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他几眼,并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只是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异常的明亮,充满了智慧的光芒,让人记忆深刻。此后我也只是每天午后在椒房外听慧智诵经声,当我快要生时,他却又被先帝召走,我感他为我诵经之德,又出来见了他一面,但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从那以后,我再未见过他。可是,他在佛经上所写的诗,里面所用的隐喻,说的是我吗?不过那时的我,有诗经上说的那么美吗,能让这佛门高僧也为之动心?想到这里,太后喃喃地道:“慧智啊!难道你是想帮我,才留下这如意和那译经,表面上是呈给陛下,其实却是想让我看得见吗?难道此如意若是能悟透,就能心愿得成,可我只想要我那早逝的儿,也能办到吗?”

  就在这时,一只蚊子飞来,嗡嗡地在空中盘旋两声后,不偏不倚,竟然落在如意手柄之上。

  太后好奇,心想这都八月十四了,竟然还有蚊子出没,也不知这些宫人怎么打扫房间的。顺手拿起手边一卷白纸一打,那蚊子吸血多了,未来得及飞起,一下子被拍死在如意手柄上。

  太后一愣,她一向清洁惯了,那受得了这等污迹,眉头一皱,便想唤人来。可也就在这时,只见那如意上金光一闪,似是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字。

  太后正好看见这个金字,心中大感意外,忙将那如意拿过来细看,但是这时如意又恢复了原样,一如原先的样子。

  太后此时困意全无,当下又唤了宫娥,将灯点亮,拿着如意在灯下细看。只见那如意上连刚才的那一丝血迹都消不见,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太后见了,更加感觉蹊跷,心想,“难道是刚才那血染的缘故,这如意上才出现了金字。当年先帝在此日夜把玩这如意,是不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秘密,而这秘密,会不会是要用血涂上去才能显灵呢?”她一念至此,心竟是怦怦直跳,又猜想道:“先帝啊!是不是我在这里思念咱们的孩子,被你知道了,你怜我,才在上面显灵的吗?”

  太后想到此处,心中砰砰直跳,她刚想唤人来,转念一想,只觉得用自己的血才显得心诚,当下取出头上金钗,伸出自己左手食指,轻轻一扎,指头上已冒出血来,她不待血止,忙将血涂在如意柄上。果然如太后所料,如意柄上又现出金字来,并随着血迹,露出一行字来,依稀是一首诗,“青牛载道去,白马驮佛来。前因掩后果,神龟赴沧海。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休说皇子事,乔木问三槐。归觐天子案,余生恨蓬莱。”太后将诗记下后,又用血将如意正面全部用血涂满,发现如意柄正面上除了这首诗之外,在下端依稀还有一句话,写的是“金刚读罢诵广圆”,这句字下面已到如意柄底端,无法再落笔,太后翻过如意,在它背面又用血涂满,但如意背面却空空如也,一切如故,没现现出一个金字来。

  太后见状,又拿起笔来,先在纸上抄上如意柄上显现的那些诗句,她刚刚抄写完,如意上血迹渐渐渗入进去,字也隐去不见。

  太后见此奇事,心下大惊,暗道:当年陛下日夜参研此如意及经文,未得此意,今日碰巧让我发现如意上的诗句,看那字迹,依稀是慧智笔迹。想来他在此符上留下此诗,必有深意。但最后这一句仍是为七字,与前面的那首五言古诗并不相应,应为一绝句才对,想来还应有三句,却未何没有发现,难道是我的血涂得少了。

  一有此想法,太后更是激动,也顾不得疼,又用钗子在自己指上刺破,在那如意连头带柄,细细地涂抹上,然而这如意却再无任何字迹出现。太后等了会,见血都干了,那如意仍无异状,只得低头又细细看纸上的诗句,反复低声诵读揣摩。当她念道“休说皇子事,乔木问三槐”,心下一动,心想慧智在佛经上留下的那道诗中,先头写的就有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将我比作汉女,不可求思,那乔木,也应作此意。太后想到此处,心下更惊,又将那诗细看,忖道:“休说皇子事,乔木问三槐”,我生孩子时,慧智正为我诵经,待孩子出生后,慧智也不知所踪。当年我问孩子事时,众人皆缄口不语,只有陛下病好了,反而日夜陪我,我只道是怕我悲伤,难道,难道这其中有诈不成。她越想越是起疑,想当时陛下因责伺候她的宫女看管不力,命人全都撤换了,这一切一切,难道怕我知道什么吗?

  记得当年自己曾听母亲说过,当她生下孩儿时,孩子就被陛下派人接走,事后便传来孩子夭折消息。自己还想过,要是孩子不被接走,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话,或许不会这样。每思至此,自己总是遗憾不已。但陛下也与她解释过,说是因为前三个宫中妃子所生孩子,全都夭折,他是为了保护她所生孩子才出此策,那成想还是未保的住。听了陛下的话,她也是深信不疑,虎赌不食子,何况还是到现在膝下未有一子的当今天子呢?可如今在这道诗的启示下,太后却觉得当年之事处处是疑。只是到如今已过去快二十年了,当年经事之人,早已不在,自己再想查此事,却又从何下手呢?太后不禁越想越是着急。

  突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忖道:“对了,诗中道‘休说皇子事,乔木问三槐’。三槐又是谁,我若能找到此人,问题或许能解。或许我那苦命的孩子,也许尚在人间。”她想到此处,再也定不下心来。急命传玉兰上来。

  玉兰刚刚入睡,听太后传她,不敢怠慢,忙整理好衣服,上得殿来。

  玉兰见太后面色憔悴,又有焦急之色,心下一惊,忙上前问候。

  太后摇摇头道:“我没事,我来问你,可听说过‘三槐’这个名字吗?应是指人。”

  玉兰听了,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般,奇道:“三槐?太后,是槐树的槐吗?兰儿没听说过呀!”

  太后叹了口气,将案上写有诗句的纸递给玉兰,自己则颓然卧在床上,闭上双眼不语。

  玉兰见状,本想出言劝太后早点休息,但眼见太后找她之意,是非要弄出答案才好,自己人微言轻,还是不说为好,于是只好拿着纸来到灯前,又将灯火调亮了些,这才细细地看那诗。玉兰越看越是心惊,也觉这诗中藏着一天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必与“休说皇子事”这句有关,而诗中提到“乔木问三槐”,必有深意,是以太后才命自己找出“三槐”。可是这“三槐”若是人的代称的话,自己识人不多,又怎会知道呢?不如问下大将军才是。但若联系诗意,乔木与三槐都应指树的话,三槐是三棵槐树,那么乔木又指那种树呢?

  太后这时睁开了双眼,看了玉兰一眼,见她正作冥思苦想,苦笑道:“兰儿,慧智在佛经里写的那首诗,不是有南有乔木,不可休息吗?”

  玉兰一听,惊呼一声,“对啊,我怎么这么笨呢,没想到这一点。太后,您是说,这两道诗中的乔木所指是一个人吗?”

  太后道:“不错,你想若是乔木代指汉女的话,那三槐又应指何人呢?”

  玉兰想了想,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却又低下头来不语。她这一番举动那里瞒得了太后。太后嗔道:“你这孩子,想到什么就说嘛!若是不说瞧我不打你屁板。”

  玉兰脸一红,也娇嗔道:“人家没想好呢嘛。”说完嘟着小嘴不理会太后。

  太后一见,笑着伸手在玉兰娇嫩的小脸上一掐,道:“你这小鬼,瞒得了我,快说。说错了不罚,对了有赏。”

  玉兰听了,噗嗤一笑,道:“兰儿是想,这佛经既是慧智为太后和先帝所译,那慧智在经中藏诗,必与朝廷有关。而诗中所述的汉女,具有绝世之姿,世上唯有太后能当此荣,是以诗中用乔木所喻,莫指的是太后不成。玉兰说到这里,偷眼去看太后,却见她面色如常,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她只得清咳一声,继续说道:当今朝中能为太后分忧者,唯大将军为首。可大将军一心为国,为太后尽忠,自无隐瞒太后之事。朝中群臣,自大将军以下,就是三公九卿了。咦,三公,太后,三槐与三公都有个三字啊。会不会有关系呢。”

  太后听了,面露喜色,突然就站起身来,玉兰见了忙上前搀扶。太后却推开她,兴奋地道:“兰儿,你提醒的好,不错,我记得先帝说过,在窦太后未设大将军职位前,大臣们在宫廷外准备上朝前,通常由三公带头,在德明殿外三棵槐树处站立候召,是以先帝曾有笑三公等人是身靠大树好乘凉的戏言。如今听你一说,慧智应是可能用三槐借指三公。”

  太后说到这里,又轻声念了起来:“青牛载道去,白马驮佛来。前因掩后果,神龟赴沧海。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休说皇子事,乔木问三槐。归觐天子案,余生恨蓬莱。”念完问道,“玉兰,现在你对此诗有何见解。”

  玉兰躬身道:“兰儿觉得,前两句应指得是道祖骑青牛过函谷关的和白马驮佛经的典故。前因掩后果,神龟赴沧海,这两句点出因果,须得要神龟入海,这就不好琢磨了。但这如意,仍是龟壳所制,又因太后滴血而出字,或是此意,也未可知。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有点不明白,九星是指那九个星星呢?五台呢,还有五个什么台子吗?对了,难道是五台山?但最让人疑惑的是,休说皇子事,这句到底是让人猜还是不让人猜呢,为什么休说呢?乔木问三槐这句,如按咱们之前推断,仍是让您问一下三公,难道是三公知道皇子之事?最后两句则是不是说慧智自己在天子案前将这些事弄明白,但是余生恨蓬莱,是为何指,还有待推断。”

  太后听了点头道:“你说的与我想的一分不差。明晚不就是仲秋了吗?这案子不就是先帝常用的书案吗?此诗一出,我总觉得诸事巧合,仿事事都有先兆,难道,这是天意吗?”

  玉兰细想这些事情,也觉得甚是巧合,但见太后如此,恐她劳累过度。于是接话道:“太后,这首诗是从何而来呀?”

  太后轻轻拿起那枚如意,叹道:“若不是我在上面打死了只吸我血的蚊子,谁能想到,这上面藏着先帝到死也没弄明白的秘密呢?”

  “蚊子,太后,您被咬了吗,让我看看,给你搽些艾水。”

  “不用了,说来还得感谢这蚊子呢。我不打紧,先弄明白这首诗再说。”

  玉兰听了,不敢坚持,想了想又道:“太后,难道是这如意上,只有沾上血才能出字吗?”

  “不错,我用我血,将这如意涂了一遍,方出现了这首诗。”

  啊!玉兰听了甚是心痛,嗔道:“您真是的,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万金之体。”

  太后笑了笑,不语。

  玉兰却道:“太后,我再试一试,看还能出来什么。”

  太后摇了摇头,道:“我刚才试过来,这诗只出来一遍。”

  但玉兰那里肯依,一再坚持,太后也法,只得将如意交与她,玉兰拨出头上金簪,一咬牙,在手指上轻轻一刺,一点鲜血顿时冒出,她轻轻在上面涂摸,血没了再刺,直到整个如意变成嫣红才停下来。

  太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如意,但见那如意在灯光照射下,沾满了玉兰血后,透体变红,但上面还是一字不成,反而那血却又渐渐渗入里面。

  太后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再涂了,如此灵物,看来里玄机只会出一次,若是回回涂,回回出,便不是秘密了。”说着接过如意,怔怔地想着心事,玉兰也不敢再问。太后想了一会,提笔在“三公”上圈了个圈。

  玉兰看着,不由地问道:“太后,若是慧智用三槐借指三公的话,那时的三公,应是谁呀?”

  太后这才道:“那时的三公,我记得不差的话,应是大司马吕盖,大司空巢堪和大司徒陈宠。可如今,吕盖,巢堪二人都已去侍奉先帝了,只有陈宠还在,他前年要告老还乡,我没许,只是让他在京都家中养病。这样吧,明日中秋节,上午陛下与我汇报朝中之事,中午还要陪我吃饭。你在宫中,再好好地对着佛经核对,还有,明日一早,你命人告诉大司马陈宠,就说我读佛经有不解之处,请他下午来为我释疑。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也退下休息吧。”

  玉兰听了,一一应是,又服侍太后睡下,这才退下不题。

  第二日,太后与陛下用过午膳,又闲坐了一会,陛下便告退走了。又过了半个时辰,郑众报太后,陈宠已被请到殿前候着。太后大喜,急命传他上殿。只见陈宠虽是老态龙钟,勉强站立,见了太后,仍是躬身跪倒,上前见礼:“臣陈宠叩见太后,祝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满脸堆欢,亲自上前扶起他,道:“老爱卿,孤家听陛下说,上表说是年老有病,希望能归乡养老。但我想老爱卿年老功高,家乡又是在千里之外,若是看病养老,还是在京都方便,拂了老爱卿归乡之情,老爱卿莫怪。”说着对玉兰道:“还不快给大司马赐座。”

  玉兰忙上前扶起陈宠,扶他到案前一圆敦处,道:“请大司徒坐。”又倒一杯茶放在陈宠身前,这才退到太后身后。

  陈宠谢了太后恩典,这才半倾着身子落座。

  太后看了看陈宠,道:“老爱卿今年七十有一了吧!”

  陈宠回道:“蒙太后记得,老臣感激不尽,人生七十古来稀,老臣得朝廷照顾,能养天年,实是受太后恩赐啊!”

  太后笑道:“老爱卿,我召你来,一是叙旧,二来这些日子我看了些佛经,对此有些疑问,想老爱卿才识渊博,请与我解惑。”

  陈宠拱手道:“实不瞒太后,老臣只喜孔孟之道,亦涉及老墨法杂,但于佛门一道,所知无几,望太后恕罪。”

  太后摇了摇头,道:“老爱卿术业专攻,也是我朝之幸。又何罪之有。不过,我记得孔圣人曾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佛学西来,若不荟萃我中华文化,焉能立足哉。纵是黄老之术,也有博大精深之处,以秦皇汉武之能,尚至死求之,我辈中人,能求得释道儒三家一点皮毛,就知足了。”

  陈宠听了不住点头,赞道:“太后所说极是,老臣愚昧,今得太后金言所开,回去必不固步自封,还请太后赐教佛经。”

  太后将手一挥,辞退左右,只留下玉兰一人,这才笑道:“不急,今日请老爱卿来,先叙叙旧。”

  陈宠微一惊讶,抬头看着太后,却见她平淡的神情,反而有些不安,道:“蒙太后念旧,只是老臣年纪已大,记性怕是不好了,常常是就连手头刚放的东西,转眼就不知道放在那里了”。

  太后听了微微一笑,道:“老爱卿,莫不成你连先帝对你的赏识也不记得了吧!”

  陈宠一听,忙努力站起身来,道:“先帝与太后对老臣恩泽如山,老臣没齿难忘啊!”

  太后笑了笑,摆手让玉兰扶陈宠坐下,又道:“老爱卿不必太过拘束,我也年纪大了,今夜正是中秋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怜我是每逢佳节更伤心啊!是以玉兰劝我不要老自己静坐,这我才想起找些人叙叙旧,当年先帝对你最为看重,是以我才唤你来此。当年先帝在位时,你与大司马吕盖,大司空巢堪共同扶佐朝廷,现在他们二人都已仙去,只有你健在,实是我朝之幸啊!”

  陈宠听了,伸袖擦了擦眼角,哽咽道:“老臣不才,得以先帝看重,太后赏识,老臣纵是肝胆涂地,也难报朝廷和太后对老臣的恩情万一呀!”

  太后听了微微一笑,端起案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这才道:“适才说起佛道之分,我记得当年听先帝说过,明帝时曾有两位有名的道士,一个叫褚善信,另一个叫费什么的,对明帝重视西来佛教而不满,为此上表奏到朝廷,说明要与佛教来一次论法较量,请求汉明帝明断。”

  陈宠听了,面露笑容,笑道:“那是永平十四年间的事了。那时臣才刚满四岁,未能亲眼得见。但此事在当时却轰动朝野,老臣也是听多人说起来过,后来老臣在太史令处也读过关于此事,与民间所说大体一致。”

  太后笑道:“那请老爱卿为我细述其详。”

  陈宠于是喝了一口茶,眯着眼道:“记得当时明帝先征求了佛道两方的意见后,就下令尚书令宋庠,择定在当年的正月十五日这一天,在白马寺的南门搭个法场,让道士和白马寺论战!到了元宵节那天,在白马寺南门,东边设立道坛,上面陈设道教的真经,而白马寺二位祖师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在西边的坛场,则供奉著佛像和《佛说四十二章经》和其他的经典。

  当时汉明帝亲自驾临现场监视,命令双方各把经典放在坛场上,而后同时用旃檀香木焚烧。然后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在熊熊的烈火,除了一部《道德经》外,把所有的道经都被烧为灰烬。而白马寺方面,除了檀香木燃烧起来以后,佛像、舍利以及所有的经典,却一点损伤都没有,据说当时在声的以大司空刘峻等二百六十人和许多士人,被此所折服,纷纷要求皈依佛门,最后经汉明帝亲自批准出家。”

  太后听完,吁了口气,道:“想不到当年佛道还有过如此之争,想来自此以后,佛门就在我中华开始发扬广大了。”

  陈宠点头道:“可不是呢,不过老臣认为,佛道二者,一个讲的是出世修行,一个讲与世无争,都比不上我中华儒教,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社稷为重,这才是国之正道啊。”

  太后笑道:“老爱卿所言极是,不过呢,这佛门之所以能在我中华立足,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就比如说吧,当年先帝所请的白马寺一位名叫慧智的高僧,曾经为我和先帝译过两部经书,说是我若心烦意乱时可读读解忧,效果果然不错。”

  陈宠叹道:“太后为国操劳,当今国泰民安,政治清明,全是太后一人之劳也。”

  太后笑道:“老爱卿过奖了,哎!对了,老爱卿,我尝听人语,当年先帝在时,曾让你们三公接待过那慧智和尚,另外还有一名道人,为先帝祈福消灾,可有此事。”

  陈宠听了脸色一变,本来摸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这才道:“这事过的太久了,老臣记不好了,不过应该是接触过吧!我记得当时好像是大司空巢堪引见来的,老臣与他们只是见过几面而矣。”

  太后听了,冷笑道:“是,你是与他们不熟,但你与先帝可是熟的很啊!老爱卿,你可真对得起去我啊!”

  陈宠听了此话,险些没从座中跌倒,他正了正身子,装作年老不支的样子,才道:“太后,老臣不知此话何意。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冷哼一声,道:“陈宠,枉我对你不薄,你还有事来瞒我。我来问你,是我对你好,还是先帝对你好。”

  陈宠听了忙起身跪倒,说道:“太后对老臣恩泽如海,老臣万死不忘。”

  太后缓了缓口气道:“即是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年我生那孩儿,先帝到底是如何处置了,你为何知情不报。你当年不说,事有可原,可直到现在,你为何也不向我禀报,难道你想将此事带到坟里去吗?”

  陈宠听太后如此说,只骇的浑身发抖,俯地不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太后见状,长叹一声,上前将陈宠扶起,道:“老爱卿这又是何苦呢,人生苦短,你我都是这岁数的人了,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陈宠见太后已知晓事情,并又看穿自己的心思,脸色又青又红,变幻不定。不过,他毕竟身为朝中重臣,三朝元老,当下心一横,索性不再矫饰,反而平静下来:“老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汉江山着想。先帝对老臣虽有恩谊,但不及太后之万一。老臣等三公之所以未向太后禀报,只是先帝说这事关大汉江山,若是泄露,天怒人怨,必致祸患。老臣虽是愚昧,但每念至此,总是以大汉江山着急,是以身受太后隆恩,却只能将此事埋在心里,让它与老臣一起进坟里是了。每逢夜深人静时,臣想对不起太后,但也只能是心惊难安,扼腕长叹,无颜报答太后山恩”。

  太后见他说的诚恳,没有说话,良久,才长叹一声:“这也难为你了,好了,往事不究,我只问你,那先帝到底告诉你没有,我那皇儿到底怎么样了。”

  陈宠再次跪倒,泪流满面道:“先帝只是告诉臣等三人,要用皇子为大汉江山祈福,听先帝言下之意,应是,应是将皇子祭祀上天了。”

  太后听了,脸色大变,几欲倒下,被玉兰上前扶住。她定了定神,才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不会是就知道这些吧?快快把当年情况全部叙述,”

  陈宠起身,跪倒在地,道:“老臣该死,老臣不是不说,但恐引起太后伤心,有损凤体。请太后不要太过伤心,反正,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一切已不可挽回。”

  玉兰也旁边,也放心不下,上前扶住太后,手一搭上太后的后,只沉那本应温暖如棉的手如今却变的冰冷,像一块寒冰。忍不住道:“太后。”

  太后铁青着脸不语,过了半刻,才道:“我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看透生死,你但说无妨,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真相,也好为我那苦命的孩儿招魂祈福。”

  陈宠见太后如此说,知一切不可再瞒,于是哽咽着述道:“那一年,正值太后怀胎之际,陛下爷患重病,生命垂危,一日忽将我等三人唤至床前,告诉我们,有一事可保他和大汉江山无忧,只是此事太过难办。老臣们大喜过望,恳求先帝何事可治先帝之病。先帝便传旨,宣一僧一道人入见。那僧人我等认识,是白马寺的慧智。那道人长得仙风道骨,但我等却毫不认识。先帝对我等言道:这位真人仍来自蓬莱的仙长,当年他还是太子时曾见过这位仙长,先帝汉章帝曾服过他献的金丹,效果端是灵验无比。只是这位仙长仍世外高人,如神龙般见首而不见尾。前些日子他神机妙算,知我得重病,是以过来为我治病。我等听了大喜,齐祝我主洪福齐天,并向那位真人为先帝讨金丹。不料那真人却摇了摇头,对我等说道:先帝之病非金丹可治,仍是外魔侵体。须将此魔迁出宫中,方可解陛下之难。我等问他为何不直接将此魔除了,那真人道:陛下有此难,仍是因果注定之事,且所受魔障极为难缠,他法力轻薄,无法根治,若处置不当,外魔反噬,陛下更是凶险。概因当年他继位后因铲除窦氏,杀戮太多,被人施以巫蛊之咒,才致此难。”

  陈宠顿了顿又道:“先帝还道,他此前所生三子之所以全都夭折,也全因此故,若不是那真人前来,查看了皇宫后,从后宫中挖出一个身披一件金缕衣的木偶,才找出此难根源。那真人师说这里怨气太重,要除先帝受巫蛊之咒,解除外魔困扰,只有将此物所凝结的怨气化净才行。”

  太后听到这里,颤声道:“即是如此,那将这东西销毁便是,又与我那孩儿何干?”

  陈宠哭道:“那真人已看过娘娘相貌,道娘娘仍大福大贵之人,且腹中胎儿仍是男孩,也是金贵无比之人。他说解决之道,非有与先帝血脉相通,且至亲至爱之人披此金缕衣,代为受难,此祸方可彻底消除。也就是说待孩子出生后,由那真人作法,子代父过,则解先帝所受巫蛊之咒,但因此事太过重大,是以先帝才召我等前来,一同商议。”

  太后听了哭道:“可是,可是,最后他,他还是允了。”其实太后心里也明白了后来发生的事,可她还是忍不住有此一问。

  陈宠道:“是,不过……”

  太后泪如泉涌,听陈宠说话一吞吐,顾不得擦拭,忙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回太后,老臣我也为皇子一事感到惋惜,盼着事情能有所转机。是以这一幕我记得很是清楚,当时在一旁的慧智,对那真人所说之事,彼有微词,还提出了不同的建议。”

  太后听了颤声问道:“啊!慧智他,他说了什么?”

  陈宠道:“我记得慧智说,他并不认同由皇子代陛下受难解魔,认为若是陛下能遁入空门,皈依修行,也可解此难。”

  太后听了急道:“是啊,那为什么不按他说的办呢?”

  陈宠听了,低头不语。

  太后知他难言之意,也是长叹一声,这才问道:“后来呢?”

  陈宠道:“因那慧智只是精修佛法,并无神通。而那真人法力广大,先帝对他自是深信不疑,最后还是,还是采取了那真人所说之法。慧智也知他无法让先帝听他的建议,来解除此难,于是听他愿向先帝尽言,愿在此事终后,尽其所能,为皇子祈福,祝皇子早日超生,不再被外魔所难。”

  太后强忍住悲痛,悲声问道:“那么,我儿到底还是被他们怎么着了?”

  陈宠摇头道:“老臣当时只是隐隐地听那真人的意思是待太后将皇子生下来后,将那金缕衣给孩子穿上,再由真人作法为先帝祈福免灾。皇子的后事,则由慧智负责。我们三个,在真人作法前均离开了先帝寝宫,后来的事,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太后听到这里,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倒在座中。慌的玉兰忙上前观看,陈宠则急的连问,“太后,太后,兰姑娘,赶紧叫太医啊!”

  玉兰一时也慌了手脚,正要张口叫外面人唤太医,却感觉太后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手上冷冰之极,她低头一看,太后已醒转,低声道:“我没事,不用叫太医。”

  陈宠见太后说话,这才心下稍安,颤声道:“太后,您凤体要紧,这些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吧。”

  太后吁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老爱卿,你放心吧,事已至此,我也就是问问,若是不问,心里头更是难熬。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吧。”

  陈宠无奈,只得继续道:“太后,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哦,对了,因当时先帝心意已决,召唤我等上来,就是要防不测,一旦真人作法失败,先帝驾崩,则立此子为帝,可见先帝心中还是极为看重太后的皇子的,只是形势所迫,出于无奈啊!而且据那真人讲,此术施展太费精力,稍有不慎,不但皇帝之难不解,就是连那真人他也难以得生。是以皇帝请我等来,也是要防万一,在先帝心中,早已视太后您的皇子为太子了。”

  “嗯,那后来呢?孩子埋那里了?”太后此时心已平息,只是流着泪问道。

  陈宠道:“陛下当时叮嘱我等后,便命我等出去,并说此乃天机,嘱我等立誓,非死不可泄露。皇子后事,全由陛下、那真人和那慧智和尚亲自安排,宫中人,包括陛下的心腹太监一概不知。你生孩子时,服待之人全由陛下安排,只有一以后的事情太后您也知道了,陛下果然病好了,还封您做了皇后。”

  两行清泪,从太后脸庞滑过,太后喃喃道:“儿啊!想不到你一出生,不但用命救了你的父皇,还帮娘当上皇后,你未享一日之福,却给双亲如此之恩,唉,我这苦命的儿啊!”

  玉兰在一旁听着这惨绝人寰的往事,心中也难受之极,流泪不止,她心痛太后所生的那个孩子,又想起自己的苦命,恨不得能放声大哭,但却极力忍住,拿着丝帕给太后拭泪。太后哭了一阵,忽又目光一闪,沉声问道:“那位道长和慧智呢?你可清楚他们到那里去了?”

  陈宠想了想道:“此事过后,我曾听陛下刚好时曾经无意中说过一句,说那道长在治好他的病后便去了,一点奖赏都没要。慧智也随后出了宫,回到白马寺后,再也不见外人,再后来那慧智竟然圆寂了。据说他在坐化之产有,留下了个包裹,说是陛下找他时便呈给陛下。陛下还因此感叹这两位才是真正出家之人,视功名如粪土。”

  “那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先帝只与老臣说过,里面是一部佛经,仍是先帝让他译的,但具体是什么,先帝未说,老臣也不知道。”

  太后听了,只是望着书案上的那部慧智所译的楞严经,阴沉着脸不语。

  陈宠见状,跪倒上前道:“太后明鉴,老臣一来是受先帝之托,为大汉江山着想,二来也不想让太后为这过去的事再次伤心伤体。老臣有罪,一切不是,都在老臣身上,还请太后多注重身体,不要再过问此事了。”说完叩头不止。

  太后看着陈宠,轻叹一声:“你平身吧,今日之事,就依你之言,权当过去吧。不过你要知道,此仍我终此一生撼事,哼哼,大汉江山,一切都是为了大汉江山,刘肇,你死之后,江山还不见得是谁的呢!哈哈哈哈。”她越说越是气忿,最后的笑声中,悲奋之极,还隐隐带着嘲讽。

  玉兰和陈宠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劝起,反倒是太后笑完后反而恢复正常了,举手拿起一盒东西,示意玉兰递给陈宠,口中说道:“好了,此事大家都不要提了。老爱卿,这里有下邦进贡的明前茶,你拿着喝去吧。”

  陈宠勉强站起身,躬身谢道:“老臣谢太后恩典,不过,太后,老臣已是风烛残年之人,诸事俱是云烟,生死亦置之度外。但太后您身负家国,万不可为此事伤心,伤心即是伤体啊!”

  太后点了点头,道:“哀家知道了。老爱卿,你退下休息吧。”

  陈宠看着太后,郑重行礼而退,太后眼看着陈宠蹒跚而出,再也忍不住,倒在玉兰怀中哭了起来。

  玉兰抱着太后,看到这大汉朝最高统治者,那么无比坚强的太后,现在却如小孩子般在自己面前哭泣,也是忍不住哭泣。可她人虽小,却极为懂事,深知太后若是悲伤过度,更会伤身。于是忍住悲伤,劝太后节哀。

  太后缓了情绪,她毕竟非一般女人。今日陈宠之言,也只不过是验证了一番此前推测。但是她转念一想,心中又隐隐生出一种疑问。于是凄声问道:“兰儿,你说,先帝真那么狠心,将我那刚出生的孩儿用来代他受难了吗?”

  玉兰哭着道:“太后,大司徒刚才也说了,求太后不要再想此事了。”她想到自己身世,知道若是父亲无钱治病,也不会将自己卖了。可为了安慰太后,只得劝道:“您那孩儿必不会受什么罪的,没准他早已成仙成圣了。”

  太后哭了一会,心中难受万分,玉兰见状,甚是焦急,又无他法,只好低声念起《大悲咒》来。

  太后听着玉兰低声背诵,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好像如快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回头对玉兰道:“不对,兰儿,你想,陈宠虽只是说我那孩子用来受难了,但事情究竟如何,咱们却未可知。还有,你把慧智写的那道诗拿来。”

  玉兰将写有那道诗的纸拿来递与太后,太后又一次念道:“青牛载道去,白马驮佛来。前因掩后果,仙人出蓬莱。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休说皇子事,乔木问三槐。归觐天子案,余生恨蓬莱。”她又反复念“前因掩后果,仙人出蓬莱。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这四句。问道:“陈宠可是说过那真人是来自蓬莱的?”

  玉兰点头道:“是。”

  “哼,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先帝的余生恨那个蓬莱的道人,还是说我恨他呢?”太后气得咬牙切齿地道。可她毕竟是执掌天下的一国之主,过了一会,心静已平复下心来,又道:“到了这一步,这首诗的大部分意思,我们也都弄懂了,但是,兰儿,‘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这两句,与别的句毫不相干,还须琢磨才是。还有,既然那慧智不忍我那孩儿受过,他又在如意中留有此诗,必有深意,陈宠之言,我看还是不能全信。”

  玉兰想了一会,也觉得太后所说有些道理,她又不愿太后伤心,心道暂以此安慰太后,待明日求她让大将军来,好让大将军劝劝她。于是也顺着太后所说:“是啊!或许那孩子被慧智所救了呢。否则他在如意中留下这诗,又有什么用呢?”

  太后听了,激动万分,一把抓住玉兰的手,险些痛得玉兰叫出声了。但太后尤自不觉,只是兴奋地说:“玉兰,你也这么想吧,看来,我猜测的没错啊!”

  玉兰眼中泪光闪闪,道:“太后,上天必是怜您,我想天恩浩荡,那皇、皇太子必会无恙,不会像大司徒所说的,否则的话,慧智禅师又何苦费这般心思,再在如意上留下玄机呢。”

  “正是如此,慧智禅师仍是得道高僧,他大慈大悲,绝不会看着我的孩子白白送死的。哼!”太后哼了一声,又道:“那陈宠老头是老糊涂了。玉兰,现在咱们的唯一希望,便是由慧智禅师留下的诗来推测我儿身处何方,是生是死。若是他尚在人间,纵是天塌地陷,我也要求得一见。先帝身边的人,除了那三公之外,还有个郑众,你去将他给我传来。”

  郑众闻听太后传他,忙上殿来。他人还未请安,便听太后问道:“郑众,你服侍先帝最久,为何有事你还瞒着我。”

  郑众一听,只吓的魂飞魄散,跪倒在地,口中连声道:“太后,小的对您忠心耿耿,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不知太后所指何事,老奴年纪大了,容老奴好好想想。”

  “我来问你,当年先帝病重之际,曾请来一僧一道,为先帝除邪治病,此事你为何为与我讲过。”

  “一僧一道,为先帝除邪治病?太后明查,老奴是当真不知道有这事啊!”

  “怎么会没有,当年那和尚慧智,我还记得你带他来过为我诵经呢!”

  “啊!太后您说的是慧智啊!这老奴想起来了,是有为您诵经这么回事,当年正值先帝病重、太后待产之际,先帝命人找来白马寺的慧智,为他念经祈福,但是没管什么用,先帝便让他去为您诵经。可是还来过一个道人?这件事老奴可真没见过,也没听人说过呀。”

  太后点点头,语气略微地道:“那你想想,那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性发生过?”

  “这个,太后容老奴想想。”郑众说着,闭目回想了一会,突然张眼说道:“对了,当时是这么一个蹊跷之事,有这么几天,那阴、阴皇后令老奴,带一众人全到南宫,未得圣命,不得到北宫来。太后说的那个道人,会不会是在这节骨眼来的?”

  “阴皇后?这里面还有她的事?难道那个道人是她请来的不成?”

  “回太后,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老奴只对先帝找来慧智一事,还知道这么一点。太后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要是知道什么,绝不赶隐瞒太后。”

  太后听了,点占头,心中却想:“那时先帝病重,宫中一切都以阴皇后为主,或许那道人与她有关,否则为何我对此事,一点也不清楚呢?可是,若是她请来的道人将先帝的病治好,她也算是立了大功,先帝为何在病好之后,还冷落了她!到后来还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呢?”太后越想越是糊涂,索性放过此节,又问郑众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到北宫的?”

  “老奴等在南宫待了三天,等老奴等一众人,回到北宫时,先帝病已好了,只是,太后所生的皇子,却是夭折了。”说到这里,郑众揩起袖角,擦了擦眼角。

  邓太后一想,当时阴后主管北宫,想来郑众也被排除在知晓内情人之外,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怪他不得。想起她生产时在一旁服侍的宫人,都被先帝撤了,看来此事,当今世上,除了那陈宠知道一些隐情之外,再无一活人了。

  想到这里,邓太后又问道:“郑众,你受委屈了,起来回话吧。我听陈宠说,那慧智失踪之前,曾留下了个包袱给先帝。这事你知道吗?”

  郑众站起来,想了想,道:“这事老奴还记着呢,因为这件事是先帝派老奴亲自去取的。”

  “你都记得什么,只要是和那慧智有关的,都仔细讲与我听。”

  “是,太后,只是年头长了,容让老奴想想。哎!说起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还记得当时先帝让我去找慧智,说是要赏他为朝廷诵经之功。因慧智不受金钱功名,是以先帝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一盒寿桃,让我带与他,还特意让我叮嘱他,此仍皇恩于他,命他只得独享,并以白马寺僧众为重。”

  太后一听,神情陡然一震,高声道:“什么?先帝让你这样说的?”

  “是,老奴记得先帝说此话时,还掉下了泪。是以对事还记得清楚些。”

  “嗯,那你见到慧智时,可听他说过些什么?”

  “我见到慧智时,只见他正在屋中坐着诵经,神情有些呆滞,对我也是不理不睬。我招呼了他几声,他这才睁开眼看了看我,我命旁人退下,低声将先帝旨意传达给了他。他只是望了下那盒寿桃,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当我临出门前,却听他清清楚楚地道:‘三日后,你再来见我。’”

  “我回宫后,向先帝回了旨意。先帝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三日后再去白马寺。可是当我三日后再到白马寺时,却听闻那慧智已会化了,他圆寂前,留下了个包裹,说是要呈给皇帝的。我还亲自祭奠了慧智遗体,亲眼见他遗体火化,这才带着那包裹回宫,呈给了先帝。”

  “那包裹里面都有什么,你知道吗?”

  “回太后,里面是一部佛经,一个如意和一件小孩穿的金缕衣。”

  太后听了,心情甚是激动,道:“你给我说清楚点。”

  郑众道:“回太后,那一部佛经上面写的都是梵文,老奴不认得,但是先帝收下后,常在此殿中看,应该就是您案前这本吧。那个如意,就是您案前这个,它被先帝经常拿在手中把玩。但那金缕衣,我也只是在打开包袱时见了一眼,就被先帝喝下了。但老奴记得清楚,当年先帝驾崩之际,遗旨中就有着那件金缕衣陪葬。老奴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邓太后听到这里,身子向龙椅上一靠,闭目不语,过了半晌才道:“好了,你退下吧。”

  郑众狐疑地看了玉兰一眼,见她也是一副悲容,也不敢多待,小心退下了。

  太后过了半天,才道:“好了,我累了,昨夜为此事一宿未眠,一会用了膳,兰儿,你为我念段经文,先歇上一歇,晚上吃过饭后再议。”

  到了晚上,玉兰服侍太后用过晚膳,这才又坐到案前,细细推敲慧智留下的这道诗。

  玉兰瞧了一会,对太后道:“太后,这最下面这句与前面的好像不是一首诗里的,像是另一首诗的开头。”

  太后道:“是啊,我也有此想法,不过让人纳闷的是,那三句写在何处了,单看这一句,难以猜出此句诗写的何意。”

  玉兰看了后想了一会,感觉有种好像在那里遇到过答案似的,偏偏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又无从抓住。她转头看见放在桌案上的金蝉所译佛经,脑中灵光一闪,“呀”了一声。

  太后嗔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玉兰急道:“看我这脑袋,太后说让我找金蝉小师父我竟给忘了。”

  太后道:“唉!不怪你,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我就先不见他了,等此事一过,再命人找他,好好赏赐他就是了。等事情弄清楚了,这如意本是佛门中物,也可赏给他,算是物归原主吧!另外再赏他一万两白银,由他带回去装修寺庙,重塑佛祖金身,也算是小和尚衣锦还乡了。”

  “是。”玉兰听了,心中对自己的马虎微有些遗憾,但也只能如此。继而又道:“太后,我适于说起金蝉小师父,是我想起来了一件事,金蝉小师父对我说过,他所译的《大悲咒》出自佛经全名叫《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在金蝉未译《大悲咒》之前,我为太后所念的正是慧智禅师所译的《金刚经》,这几天过为太后诵读《大悲咒》,莫不成这广圆正是指的这《大悲咒》不成。”

  太后听了,忖首道:“有道理,这经是慧智所留,诗也时慧智所写,看来他写此诗必有深意,但又不能道破,只得在此留下玄机。”

  玉兰喜道:“要是如此的话,那这里面或许有更多的好事待太后查找呢!”

  太后听了,心下也是欢喜。她反复思考,心想金刚读罢诵广圆,若这真是玉兰所说的《大悲咒》,那慧智能预知我现在行事,难道这玄机是,是告诉我我的孩子下落吗?她总算是看到了一线光亮,但是光亮后面,却是无边的黑暗,让她无力挣开。只能默然不语,呆呆地望着身前的案几出神。

  正在此时,一阵风吹来,殿内虽是严实,但是在仲秋时节,门窗并未关严,因此吹得桌案上烛火不住地晃动,映得太后脸上阴睛不定。

  玉兰看了,怕太后劳累伤神,悄声唤道:“太后,时候不早了,您先早点休息,明日再议此事如何。或是召大将军来分析此事?”

  太后不语,只是望着那烛火发呆。风过了,烛火重又明亮,但窗外明月却似被云遮掩住了,夜色一下子暗了起来。

  太后抬头望了望窗外,道:“咦,月亮不见了,玉兰,咱们外面走走。”

  玉兰道:“太后,外面夜风大了,有些寒意,兰儿劝您还是不要去了。”

  太后揉了揉眼睛,笑道:“傻孩子,你忘了你刚念的那句诗了吗?”

  玉兰呆了一呆,恍然道:“太后,您说的是‘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那两句?”

  太后微点头,只是伸出手来。玉兰忙上前扶起,唤道:“太后起驾。”

  外面宫女听了,忙一齐进来,扶持太后,到外面赏月。中常侍郑众闻听太后要出来赏月,也赶过来陪着,太后却说他岁数大了,命他下去休息。但郑众那里肯依,坚持陪着,太后无奈,只得命人给他也看了座,一同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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