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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万里向佛来

  金蝉这一坐,直到红日高升,才醒过神,他心中无碍,顿感腹中饥饿,心道,此处山高人稀,无处化缘,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我何不寻些野果来充饥。

  于是起身边走边望,果见远方一处山坡高处色彩斑斓,心想我且去那里瞧瞧,看有没有野果子吃。向那里走了二三百米,只觉一阵风迎面吹来,风中带着一股草木清香,让人熏然欲醉。金蝉心下又喜又奇,便闻着香味一路寻来。只见路径俱无,前方乱石嶙峋,极难下脚。他本待不去,但又闻着那香味实在诱人,心想我且去看看是什么花果,能发得如此香味来,如能吃就更好,纵不能吃也见识一下是什么植物,也不虚此行。当下他一步步地小心前移,这一段路竟用了近一个时辰,方爬了上去,只累得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翻过乱石堆,金蝉只见前面草丛中,长出一朵兰花,花若白玉,叶如青松,整株青翠欲滴。青叶当中隐隐藏着三个果子,大如芥子。那花儿娇艳无比,在秋风中摇曳,阵阵香气,从这花中发出来的。金蝉大喜,心道这荒山野地,此花果必是野生无主之物,我可以采此充饥。不顾地上石头,拜向西方,口诵佛号,念了一遍感恩咒,方才起身,向那花儿走去。猛然间从草丛中窜出一条大蛇来。只见那大蛇头呈三角形,口吐红信,躯体如胳膊粗细,上有菜花黄色斑,上身部分呈S形,作出紧密的盘卷姿势,瞪视着金蝉。金蝉哪曾想会发生此事,慌得要转身逃去。他身形方动,那大蛇以为他要攻击它,起身便向金蝉攻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金蝉身后两条身影猛地窜出,棒棒两声,撞击在大蛇身上。三条身影从空中分开。那大蛇哪料到会有人袭击他,翻倒在地。怪叫一声。又盘起身子,竖起头来,凶狠狠地望着对方。这时双方都已经看清,原来撞向大蛇的正是两只老鼠。一只全身雪白,另一只也是全身雪白,但鼻头尾梢有一缕黑毛,正是小黑小白。

  原来小白与金蝉分手后,随小黑回到延古寺的洞穴中。她向小黑一一道来了分别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小黑听得大怒,对姐姐道:“姐,咱们再也不在这个破地方呆着了,走前我放把火将这破寺烧了,为你出气。”说着便要去放火。

  小白忙阻止道:“不行,咱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确实也吃了他们不少东西。何况和尚们的念经对咱们也大有益处,咱们还是饶了他们吧。金蝉大哥一心向善,咱们也要向他学着点。”

  小黑听了,这才同意不放心,但还是气不过,私下里跑到虚瑕和虚庞的他们的房间内,不但将虚瑕私自珍藏,用以将来接替方丈的宝贝袈裟给咬破了,完了还把虚庞偷偷积攒的私房钱拖到洞中来。办完这些事后,姐俩便商量到何处去。小白道:“我看咱们还是去找金蝉大哥吧!”

  小黑笑道:“姐姐,你自打回来之后,张口闭口就是金蝉大哥,就是在梦中,也常会出金蝉大哥,难道你喜欢上他了。”

  小白听了大羞,怒骂道:“死丫头,你瞎说什么!那金蝉大哥心地善良,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这次自延古寺出来,又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反正咱俩也是无事,那金蝉大哥佛法精神,我们何不随着他一同修行,顺便也浏览一下别处的风光。”小黑听要出去玩,当下玩儿心大发,立马点头同意,便要立刻就走。于是两只耗子,当下关好洞门,下得山来,一路追寻金蝉。耗子的鼻子就是好,小白已将金蟾留下来的气味深深地印入脑海里,而且金蝉也是离开不久,气味犹存,方便她们寻找。她们一路追寻,终于在王屋山下,赶上了金蝉。只是小白顾虑金蝉不同意带着她们两个同行,是以没有上前相见,只是在暗中跟随。小白见能与金蝉同行,便已是心满意足,一路上也知不道忍受了多少小黑说她的玩笑话。她们随金蝉来到王屋山内,小黑见左右无人,正是相见良机,几次催小白与金蝉相见,小白终是不肯上前相认。其实小黑她那知道,小白何曾不想与金蝉见面,只是她有了上次和金蝉分别之事,生恐金蝉一心修行,不愿她们相伴,若真是那样,还不如暗中相随呢?正当小白心下踌躇不定,始终迈不出相见之步,只是在暗中紧紧跟随之际,猛然间见金蝉遇见大蛇,要被那大蛇咬伤,正处于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二鼠见事情不好,便出来出手相救,这才救了金蝉的性命。

  那大蛇一见撞开自己的竟是两只老鼠,心下大怒,暗想现在是什么世道,居然有耗子不怕蛇,上赶着来找蛇来拼命的。它向来喜食鼠类,何况又被这两只老鼠撞了个跟头,吓了一跳,更是气恼异常。此蛇目露凶光,狂暴气焰大涨,张口便要咬向前面的小白,就在这此时,猛然间只听得天空一声霹雳,震的地动山摇,大蛇受此一惊,吓的凶煞之气顿无,一下子没了斗志,急忙找了个石头缝钻了进去,深藏了起来。金蝉他们,惊魂方定,才发觉前面已经没了大蛇。

  小白见一时无险,这才转头对小黑勉强说道:“妹子,快叫金蝉大哥。”又转头对金蝉道,“金蝉大哥,这是我妹妹小黑……”话未说完,小白只觉的头昏目眩,再也支撑不住,倒地昏了过去。

  原来当时她见金蝉情况危急,便奋不顾身的一头冲向大蛇的头部,硬生生将大蛇的头撞了开去,大蛇这才没有咬着金蝉,但小白自己却被大蛇的毒牙划伤了腹部,中了蛇毒,这时已经是毒性发作,见金蝉无事,心下一松,再也支持不得,倒地昏倒。小黑和金蝉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忙上前观看,只见小白的腹部流出黑血,显然是刚才被大蛇咬伤了。小黑大叫一声姐姐,便要低头要为姐姐吸取他身上的毒血。只听着身后有人说道:“且慢,不能吸。”

  小黑和金蝉又是一惊,他们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道人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的后面。只见他头戴一字青纱巾,身着翡翠色道袍,脚登一对踏云鞋,面黄微须、凤目童颜,一派仙风道骨,让人一见便自心折。这时只见他晃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说道:“无上天尊!善哉啊,善哉!向来都说是人懂情义,今日我却看到了兽亦有情,更远胜过人类之义。”

  小黑一见此人,立时福至心灵,低头便向那道人拜倒,叫道:“求仙长快救救我姐姐。”

  那道人见了笑道:“无妨无妨,她既如此舍身救人,比起那些世上俗人不知高尚了多少倍,我怎能束手旁观。”

  金蝉听他如此说,大喜之下也是上前施礼道:“这位仙长,此鼠心地善良,前些日子,只因见我没有饭吃,为了救我儿去偷馒头,还险些送了性命,今天又救我而受了伤,恳请仙长现在就救它。”

  那道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师父放心吧,你宅心仁厚,福泽深广,必能福及他人,你们照着我说的去做,一会这小白鼠就没事了。”

  他伸手一指那株兰花,对小黑道:“你去将那兰花摘下来,取一半放入它的嘴中,另一半嚼碎后敷在它的伤口处。”小黑听了,忙一一照办。

  那道人待小黑做完这些事情后,用手一指小白口中的兰花瓣,兰花瓣瞬间化成了水滴,流入小白的口中。就听得小白“啊”了一声,一个轱辘便要起身。金蝉忙按住小白,提醒她注意肚子上的伤口,但是望去时,却发现那里的伤口已没有了,肚子已是完好如初。

  金蝉与小黑见此,忙抱着小白一起向那道士拜倒。道人笑道:“不必多礼,能与你们相见,自是有缘。”

  小黑问道:“仙长,为何此草能解那蛇毒呢?”

  那道人笑道:“仙草既生,十步之内,必有物护之。这花名叫兰魂草,向来是服之可解百毒,但是自古就是一物生来就有一物克。这条大蛇乃是本山有名的毒蛇,名叫菜花烙铁头,咬人之后五步内必毒发而死。它也必是知道这兰魂草是他的克星,便在此相看护,以防被别人才采去,不期今日被你们撞到,它怕你们将此草采去,自然会生了这么多事端出来。”

  金蝉与二鼠听了,方知事情原委,不由的感慨起来,又一起拜谢那道人。只听那道人笑道:“想来也是与你等这福份,那兰魂草叶上还结了三果,今日便是成熟之日,我也是来此取果才遇着此事,现赏了你们,快快去采来吃了罢,当能助你们强身健体,增加你们的修行。”

  金蝉听了忙回道:“仙长此番救命之恩,便已万言难谢了,我等哪还敢贪图这仙果,敬请仙长拿去。”

  那道人笑道:“我拿去也是用来度人,而你等如此善良,正配得享此物,不必多说了。而且此果与花是相生相扶,相得益彰的,如今这花一没,果子过了一时三刻也就化没了,尔等快快将它吃了吧,今日一别,若是有缘,可到山谷中待我。”说完便化身如电,瞬间不见。只是余音尚存,听着依稀是“前途多艰难,唯有志愿坚”的一句谒语。

  金蝉与二鼠见他如此能耐,知是仙人,忙又倒身拜谢。过多时方起,但只见天蓝如玉,白去如雪,却那知那仙人到那里去了。

  金蝉能与小白相见,也是不胜之喜,他又感二鼠刚才救命之恩,便用手抚着二鼠,也不知这二鼠是妖是精,互道分别之情。

  他们说了一会话,只听小黑说道:“那仙长既已将那仙果赏了咱们,何不去摘了,填填肚子,莫辜负了仙长一片心意。”继而又转头对金蝉道,“金蝉大哥,你别生气,跟你混,就得饿肚子。”

  听小黑这样一说,一人二鼠都哈哈大笑。当下便让小黑上前摘了三果,各取了一个,小白还道金蝉人大,将最大一个果子送给了金蝉。金蝉推辞不过,只得接过吃了,一吃感觉果实味道清香,食之神清气爽,肚子立马也不饿了。他们吃完后,只见那兰花草已是枯萎了,就连附近的草儿,也都黄了。一人二鼠见此情景,必想必是那草集了此山水之灵气,现被他们吃了,这儿才变得如此状。

  金蝉见此,又拜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却未出大声,想来是怕二鼠又取笑他。他起身后,忽又啊了一声,吓了二鼠一跳,小白忙问何事?金蝉道:“我想起来,此花虽已枯了,但根仍在,如我们取些水来,浇上一浇,来日它若能重发芽,仙长就又可以用它来度世救人了。”

  小白听了连连点头称是,只有小黑笑了起来,对金蝉道:“那神仙说来,此乃仙物,咱们遇上是有缘,你以为是种韭菜呢,今采了明又出来。”金蝉听完也笑了,口虽不反驳小黑语,人却起来四处寻找山泉。二鼠见他如此,也帮忙寻找。最后还是小黑的鼻子好使,寻到一山坡下有眼泉水,金蝉当下用钵盛了,来到兰花草处,便小心浇在上面。又见二鼠又从旁处寻来一些沃土,帮着将土覆盖在兰花草根部上面。金蝉见二鼠如此懂事,心中也是喜欢,一人二鼠休息了一会,便商量要离开此地,以防那大蛇再来。

  金蝉对二鼠说道:“我要去白马寺一行,以求再读的那四十二章经。刚才那位仙长说了,若是有缘,可在此山中寻他。你们俩,有此良机,何不去找那位仙长呢?”

  小白想了想道:“仙长说了,若是有缘,可到山中寻他。今日明明见了,他却还让我们去寻他,看来是我们缘浅,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仙长的。我看不如和金蝉大哥一起去白马寺呢。”

  小黑看了小白一眼,问道:“金蝉大哥,我们能同你一起去吗?”

  金蝉一怔,说道:“这个,这个嘛……,我尚且不知道能否进寺庙,若是你们两个同行,恐怕他们不能让进?”

  小黑扑哧一笑说道:“我们才不管他们让不让进,我只问你同意不同意让我们跟着你,你到那里,我们随你到那里。”

  金蝉看着小白小黑两双期盼的黑眼珠,只得道:“若是你们愿意去,当然更好,只不过、只不过……”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小黑急道,“金蝉大哥,你哪都好,就是有点婆婆妈妈的”。

  这时小白也睁大了一双漆黑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金蝉,生怕金蝉说出不让她们去的话,也忘了呵斥小黑说话无礼。当下赶忙问道:“金蝉大哥,只不过什么?”

  金蝉咳嗽一声,正色道:“那白马寺是中华第一名寺,你们若是进去了,万万不可亵渎我佛神灵。”

  小黑笑道:“金蝉小师父,你放心吧,我们就是进去了,也不乱走动,就是连他们做得吃的,我们也不动一口,这样总行了吧。”说着还调皮地向小白眨了眨眼睛。

  金蝉一听,觉得人家又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这二鼠模样可爱,又善解人意,心下确实也舍不得与它们分手,虽心下里觉得如此行事与苦修佛学有些不妥,但他毕竟才年方十五,也是少年脾气,于是便答应下了,一人二鼠就此又踏上行程。

  他们一边行,一边聊天,因此山没有旁人,二鼠也不害怕说话被人听到。只听小黑问道:“姐姐,你说那仙长是何方神仙。”

  小白摇头道:“我也猜不出来,只是曾听那寅哥道,如今的神仙都到天上去了,就是有些修炼成造化的地上散仙,也都得按天规行事,不能顺便在凡人面前显身出来,所以我们一般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那这么说这位仙长能直接在咱们面前现身,必是一个了不起的神仙了?”小黑问道。

  “应该是吧。”小白回道。

  小黑转了转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眼见到金蝉正低头作沉思状,便问道:“金蝉大哥,你可知这位仙长是哪路神仙吗?这里这么大,也不知他住在那个山洞。”

  金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话刚说完,便想起那樵夫说得话,又补充道,“哎,难道是他?”

  小黑和小白同时问道:“是谁?”

  金蝉挠了挠脑门,说道:“我昨天遇到一名樵夫大哥,曾言他在此山中遇到了一名老祖师,那樵夫大哥说祖师就住此山中,称祖师住在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想来又是什么神仙府地,可这里山势连绵起伏,有数百座,连那久居的樵夫大哥,都没到过这些地方,咱们又那能分辨出那座山是灵台方寸山呢!”

  小白听了,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两句话。却听得小黑气呼呼地说:“哼!神仙们都爱卖关子,生怕别人求他们似的。”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眼看到了山脚下,远处村庄已隐约可见,金蝉便用将二鼠放入自己所背的包袱中,嘱它们千万不可私自行动或是出声,便下得山来,顺着大路直奔洛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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