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兀，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正张望着，身后忽然传来织娘的声音。
我转过头，便看到她拎着一个沉重的马夹袋，里面有好多灵脉线、人皮什么的。
敢情，她是去鬼市进货了。
我讪讪道：“奶奶，我还以为您去凑热闹了！”
“我一把年纪了，没兴趣凑这热闹。今天是城主出巡的日子，阴阳地界的万鬼都要来朝拜，忘记给你说要小心些。”
她说着把马夹袋递给我，“拎着，走吧，要是被发现你是外来的人，肯定要把你抓去关水牢的！”
“可是——”
我又转头去看城主，却见那那鬼轿已经开始掉头了，那些孤魂野鬼也跟着拜回去。
就在这时，一股狂风扫过，鬼轿上的华盖被吹翻了。大概是惊扰到城主，他缓缓支起身子。
所以，就在鬼轿掉头那瞬间，我看到了城主的半张侧脸，眉骨如画，不是秦北屿还有谁？
不，那应该不是他，是他的残魂。
我愣在当场，傻傻看着鬼轿逐渐被血雾裹挟，然后消失无踪。
心，忽然间好空。
织娘催促我：“走吧，别看了，阴阳地界所有的孤魂野鬼都仰慕他，也不差你一个。”
“我记得阴阳地界的城主替换很快，他为什么那么受敬仰？”
“鬼域里面杀出来的鬼尊，你觉得呢？”
鬼尊——
这一缕残魂竟然如此厉害，已经成为鬼尊了，那他还会愿意回归秦北屿真身么？
我跟着织娘进了铺子，她让我把进回来的灵脉线和皮肤按照颜色分类，再把那些断胳膊腿按照大小号整理好。
我发现，这些断胳膊断腿也是可以批发的。看来上次我去长生殿看到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
织娘让我把零零碎碎的事情做完了，这才开始教我手艺，从识别各种灵脉线开始。
灵脉线，等同于阳间医生手术缝合的线，只不过这个是有等级之分的。
白色的灵脉线用来给厉鬼缝合，再往上是黑色、血色、金色，便按照鬼魂的品阶来。
打个比方，品阶高的鬼王如果用白色灵脉线，那是毫无作用。反之，金色的灵脉线如果用在厉鬼身上，直接就灰飞烟灭。
我问织娘：“奶奶，那神祇呢？如果要缝合用什么线？”
织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灵血做的线，可以缝合九界之中任何神、人、妖、鬼、怪的伤。”
她一顿，补了句，“不过，得是自己的灵血。”
“……”
自己的灵血！
灵血也就是心头血，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不得一次就取个几滴血，要凑够做灵脉线的血，那得取到什么时候？
秦北屿是魂飞魄散了的，残魂不知道遍布在什么地方，要找回来再缝合好，谈何容易。
我忽然间就沮丧起来，我怕还来不及凑够做灵脉线的血，我就已经老死了。
人这一辈子，太短了啊。
织娘并未管我糟糕的情绪，又开始教我辨认皮肤。
缝合用的皮肤也是分等级的，否则高阶的皮肤用到低阶的鬼魂上面无法融合，那鬼看起来就是个假的。
我有些心不在焉，整理皮肤时瞥到手腕上的血气，便问织娘：“奶奶，您看我这玩意儿能弄下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