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
杨潮雨注意到，羽毛也询问了相同的问题。
其余十一人都很安静。
意思是：都不去。
杜司用眼神问杨潮雨：不去？
杨潮雨很坚定地摇头。
笑话，谁那么想死，当试水的人？
想到这里，众人心思一动，看向了墨汁和小筮。
小筮是第一个接受采血的人。
因为他的身份和职业，大家都默认他是最佳的探险人员；而墨汁的脑回路有点奇怪，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是个适合冒险的角色。
墨汁正专心吃饭，察觉众人的视线，抬头环视四周。
“？”
小筮正要开口，却被杜司拦下。
“既然大家都不想去，那今晚就都在宿舍里好好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羽毛那边的情况类似，也没人愿意出头。
杨潮雨：这一晚，应该会很安静。
她这么想着，就听老师的高跟鞋的声音靠近。
“新同学们吃完饭，就跟老师一起去宿舍吧。”女老师微笑着，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
她说话时，整个食堂都安静下来。
周围学生若有若无地视线飘了过来，可杨潮雨看过去，他们的头低垂着，似乎在看盘子里的晚饭。
十三人起身，跟着老师。
食堂的上方就是初中部的住宿楼，旁边那栋则是小学部的住宿楼。
从食堂出来后，他们绕到食堂的侧边，有个小门。
楼道里非常黑，他们走进去时，光明像是直接被截断在门外。走在杨潮雨旁边的天南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几分，香芋则紧紧跟在天南身后。
视线适应黑暗后，老师带着他们走到几扇门前。
她说：“这两间是你们的宿舍。”
诺诺有点不信：“我们十三个人，住两间？”
女老师没回答，温和地看着她。
得，又不说话了。
诺诺看向羽毛，想让他想个解决办法。
羽毛道：“既然是涡的安排，那就男生一间，女生一间吧。”
他指了一间靠近楼梯口的房间，道：“你们女孩子住这间，里面这间男孩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天黑，所以没有开灯，走廊的尽头没有另一扇门，漆黑一片，不知道有没有藏着什么。空气里有股久不见阳光的淡淡霉味，还带了点湿冷。
杨潮雨收回视线，又往门口的楼梯看去。
背对身后的一排宿舍，前面就是墙壁。墙壁的另一头，是食堂。左边是黑暗的走廊，右边是大门，大门旁边的楼梯可以去二楼。
她正想着什么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诺诺说：“不进去么？”
她刚问完，老师就说：“一会熄灯了，你们可要好好睡觉，不要乱跑。”
校规第一条：听老师的话。
杨潮雨点头，跟在诺诺身后，进了宿舍。
杨潮雨关上门，站在门口打量。
宿舍里有灯，窗户有点高，还很小。从窗户看外面，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朦胧的光就渐渐暗了下去。高低床是普通的铁架样式，有三个。除了这些，宿舍再没有其他。
宿舍的墙皮都有是灰白的颜色，看起来很久没翻新了。
杨潮雨：好简陋。
她才刚吐槽完，灯就熄了。
杨潮雨心中肯定：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太对。
诺诺和大喜儿好像被吓到了，惊叫一声，抱在了一起。青青似乎在安慰她们，声音很低。
天南道：“先躺到床上。”
杨潮雨在黑暗中摸索着，然后摸到了一条腿。
沉音道：“你摸到我了。”
青青吹了口哨。
杨潮雨低声道：“抱歉，你上面有人么？”
“没有。”
“那我睡你上面。”杨潮雨道。
“可以。”
青青笑了几声，杨潮雨感觉她笑得很猥琐。
杨潮雨道：“沉音和我睡门口的高低床，你们四个呢？”
诺诺道：“那我和大喜儿睡你们旁边的高低床。”
青青插嘴道：“别啊，你睡我上面吧。”
天南直接打断：“你跟我睡最后这两张。”
“切。”
周围一片黑暗，杨潮雨一边往上爬，一边听到一阵击打声。接着，青青骂了一声，然后让天南放手。
天南道：“你睡不睡？”
“睡睡睡！我睡下面，你睡上面。”青青道。
“可以。”
等杨潮雨躺好，四周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杨潮雨闭着眼，就听诺诺说：“浪浪，我之前让你帮的忙，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杨潮雨心里：完了。
就听睡她下方的沉音问：“你要她帮什么忙？”
杨潮雨可不敢轻易答应。她们现在是不同队的，诺诺这么说，她们两个很可能被咬成“间谍”，杨潮雨可不想惹了一身骚。
诺诺却不放弃，依旧问：“浪浪？”
她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杨潮雨一下就想起她白天站在门外默默流泪的样子。
忍了又忍，杨潮雨叹了口气：“我尽量。”
不知道是不是诺诺跟乔乔一样可爱，让她产生了点移情。
可刚答应完，她其实就后悔了。
她都自身难保，怎么能照顾到一个萌新？！
房间不大，三个高低床中两个摆在左边，一个放在右边。杨潮雨和沉音在左边，靠门口。在自己的位置固定且空间不大时，会很容易分辨其他人的位置。
也是在这时，青青那边传来一阵翻身的响动。
大喜儿说：“诺诺，我睡不着。”
诺诺“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说：“那你就数羊。”
杨潮雨感觉诺诺的声音有点奇怪，但大喜儿似乎没听出来，要诺诺给她再讲讲游戏或者枫叶国的事情，她还想听。
杨潮雨有点无奈。
这个大喜儿啊，到底是来做任务的，还是来玩的？
“砰！”
她正想着，就听见大喜儿的床板被人猛地踢了一下。
诺诺急忙说：“你好好睡觉，不然我还踢你！你不听老师的话，很可能会死的。”
杨潮雨意识到了什么，正要说什么。
沉音道：“青青，滚回你的床上。”
宿舍里一阵沉默。
沉音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诺诺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人起身了。
天南冷笑：“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沉音更是直白，问：“你是伪装者？”
青青的声音从诺诺那传来。
她道：“不是。”
沉音道：“再让我看见你折腾新人，我就打断你的胳膊。”
青青不服气：“我又没做什么。”
沉音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大喜儿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杨潮雨回想刚见的时候，青青气质出众，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时候，几乎是夜景中的一道风景线，却没想到……
她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时墨汁说自己能看透人心时，看的是杜司两人的方向。但在那个方向上，不止有搭档二人组，还有……一同站在门口却各自分开的青青、羽毛和诺诺，以及站在人群外围的天南。
他到底，是在说谁？
她正想着，又被大喜儿翻身的声音打断。
杨潮雨忍不住说：“大喜儿，你真的睡不着？”
“嗯？”
“我给你背几句诗句，保证你能睡着。”
“什么诗句？”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飨之……”
只是不等她背完，她的呼吸就沉了。
其他人：到底是谁哄谁睡啊？
但似乎是被杨潮雨的睡意影响到，其他人也渐渐放松……
杨潮雨默默数数，又等了会，轻缓地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幸好这床看起来便宜，却不会发出噪声。
之前，门是杨潮雨关的。
当时她就察觉到，老师没有反锁房门。
她轻缓地关好房门，扭身就差点被面前的一堆人吓着。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面前的人。
搭档二人组和墨汁。
墨汁嘿嘿笑了两声，道：“不是坚决地摇头了么？”
杨潮雨：……
这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