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猜？”
蓝眼睛笑着转头, 并没有多问。
人类阵营里一位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子说：“食物和水都不能取用了。”
夏明冬对于这点并不奇怪，只是耸肩随意道：“总要有时间限制的。”
试炼给的时间永远不会无穷无尽，审判也一样。
岑珩跟在夏明冬身后, 很想问许多事情，但还是没有问出来。
的确, 任何关卡或者审判, 都会有时间限制。
跃迁者一方1%的进度条像是刺激了所有试炼者的某种神经，很多人都往身边的，平地而起的建筑物里跑去。
很多试炼者都被建筑物天然的屏障罩在外面，极少数进去的人似乎暂时也没有出来的动静, 而进度条依旧停留在1%的位置。
跃迁者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有人拿出一条很长的绳索向下延伸, 绳索如同穿过了空气与水的交界面，弯弯曲曲, 越变越小, 最后似乎落在地面上。
片刻后，那位跃迁者将绳索收回，无事发生，绳索完好无损。
夏明冬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事。
人类这边有人问：“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就在上面看着么？”
“随意。”蓝眼珠回答，“你做什么，不需要过问我们。”
有位黑人问：“进入建筑物的筛选规则是什么？”
之前的黑发女子摇头，“暂时不知道，可能很多，也可能很简单。”
夏明冬顺着整个地球上的大陆和海洋遥遥看去, 一边的尽头建筑物上写着巨大的“2”字, 另外一边尽头的建筑物上写着巨大的“1”字。
他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天上。
如果身体不属于自己, 那么什么感觉都有可能被欺骗。
他们的头顶未必什么都没有。
夏明冬有些想知道他们脚下踩的到底是什么，拿出一把小刀，在自己指尖划了一刀，血瞬间落在地面上。
鲜红的血液落在地面上，转瞬就消失不见。
夏明冬托着下巴看地面看了片刻，之后跟岑珩说：“过来。”
岑珩有点忐忑地走过去，不知道夏大魔王又要做什么。
事实证明夏大魔王就是要做什么，他抓着岑珩的手，毫不留情地又来了一刀，岑珩的血也落在看不见的地面上。
旁边的试炼者盯着他们的动作看，有人想问什么却没问出来。
几分钟后，蓝眼睛也干脆给自己的手指上来了一刀。
再过几分钟，黑发女子和其他几位试炼者也都给自己来了一刀。
夏明冬懒洋洋地说：“你们随意，我先走一步。”
他说着，歪头看岑珩，问：“走吗？”
岑珩肯定是走的，他也不知道夏明冬到底是要怎么走，但决定跟随对方的脚步，对方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但他没想到，夏明冬直接跳下去了。
岑珩：“……”
算了，跳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也做出一个跳跃的动作，原本应该能感受到的透明地面忽然消失，他整个人因为重力的关系直线下坠。
心脏在胸口狂跳，比蹦极还刺激的感觉让他肾上腺素激增。
就在他忍不住闭眼要喊出来时，那种下坠的感觉戛然而止，他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险些把腿摔骨折。
夏明冬打开飞天的罩子，让岑珩落在上面。
岑珩站稳后，夏明冬又关上飞天，迅速调整好目的地。
飞天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岑珩再也忍不住，问：“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赶宁葛走？”
夏明冬沉默地看了一眼方向，说了一句非常有暗示含义的话。
“大厦将倾，没有任何一块砖瓦能够逃脱掉这场巨大的变故。”
岑珩：“……说点我能听懂的，我知道你这个大概意思就是我们都大难临头了，都要倒霉，但这跟你让宁葛走有什么关系，他离开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
“我知道。”夏明冬的语气很平静，“但是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
“现在我很难解释的太清楚，但那些进度条，有关的线索，总之……”
飞天忽然落地，夏明冬从飞天上下来，双脚踩在地面上的一瞬间，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了很多的画面。
地球的面积越来越小，从一个拉长的平面变成细条的形状，一点点的慢慢变小，不知道小到什么程度，地面忽然四分五裂。
陆地，海洋，全部搅在一起，变成了碎片，试炼者们如同洪水中的一叶扁舟，沉沉浮浮，很快就不见踪影。
只有少数的试炼者能够在碎裂的时候保住自己的生命，继续留在小得可怜的细碎陆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天空中的进度条已经消失，所有人满脸绝望，夏明冬仿佛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俯瞰这一切。
但这只是个开始。
很快，所有人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一样，无法呼吸，双眼突出，眼球通红，明明还在张口，还在拼命地呼吸，却无法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地球的大气层出现空洞，原本应该是所有人都平等享受的空气开始从地球上逸散，他们无法呼吸。
空气也被夺走了。
所有的试炼者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等死。
夏明冬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所有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
熊熊的大火，焚烧走了所有这一切。
这是一场灾难，是一场谁都没有预料到的，难以企及的灾难。
他睁开眼睛，之前被夺走的记忆一点点恢复，但他却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因为这场记忆本身来说，也是灾难。
岑珩只看到夏明冬的脸色忽然煞白，担忧地不停询问，直到几分钟后夏明冬睁开眼睛。
“能通过审判，应该都算是奇迹。”夏明冬忽然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真正通过了审判。”
岑珩关切问：“你还好么？”
“我很好。”夏明冬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还很好，之后……就不知道了。以及，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丢失的记忆。”
“什么记忆？”
“没有任何希望的记忆。”
全部都是绝望，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