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从去年8月开始作案，每月月满之日杀一人，持续到今年还没有停手，说明他有明确的杀人目标，每次作案后，现场都会留下婴儿俑，将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幼崽塞入死者腹腔，这些作案手法的指向性太强。”
贺文峤说：“咱们干警察的打眼一扫，立刻就能想到婴儿身上，与婴儿相关的犯罪动机无外乎就是那几种，其中婴儿贩卖是最常见的。”
王启明点点头，说：“看来你是认为，凶手这是想给被残杀的婴儿复仇。”
贺文峤不动声色的说：“这是凶案现场告诉我们的。”
王启明跟局长张大海对视一眼，这才说：“那你看接下来咱们怎么查？”
贺文峤说：“现在我需要各位从以下几个方面分别侦查。”
第一：核查5个受害人在9年前与赵氏三姐妹的犯罪团伙有没有关系，他们是否出卖或是拐卖过亲生孩子；
第二：现有的两位女性受害人，分娩次数与已出生的孩子数量不符，核查她们近9年来的具体行踪和真实生育记录；
第三：走访近几年被亲生父母接回家的孩子近况和社会关系；
第四：重新走访当年所有卖家的社会关系，查找是否有可疑人员；
第五：从失踪儿童信息平台上整理本省各市及辖区、各县区所有儿童失踪案档案，查找类似的婴儿贩卖是否还存在。
他的话刚落音，会议室顿时响起阵阵议论声，这几项任务每一个都犹如重山压顶，光是听就凭空多出了几倍的压力。
上级部门只给了10天的破案时间，这种人海排查战术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否则他们也不需要请求专案组协助。
王启明轻咳一声，当机立断的表示市局会全权协助专案组，一切行动都听从专案组的指挥。
会议室很快恢复安静。
贺文峤脸色如常的说：“我现在需要这起贩卖婴儿案的全部资料，包括卖家、中间商、买家和黑医院的涉案人员，以及他们当年的社会关系、个人信息、财产明细，尤其是赵氏三姐妹犯罪团伙的成员。”
王启明说：“已经在调档，很快就会送到指挥部来。”
贺文峤点点头，问：“死者鲁海堂腹腔里的小狗有没有检验过？”
李拥军说：“我们送到专业机构做过检查，这条狗刚睁开眼睛不久，出生时间大约在半个月左右，身体健康，没有携带病菌和病毒，应该是家养的狗，但是我们走遍全市的狗厂，讯问狗厂员工，他们都声称没有丢失过小狗。”
贺文峤说：“凶手杀人剖腹，把小狗幼崽塞入死者腹腔，腹部是女性孕育婴儿的部位，刚出生的小狗也代表着刚出生的婴儿，凶手在通过这种方法展示他行凶杀人的原由，他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犯罪动机，这个人不同于普通的连环杀人犯。”
他沉吟片刻，接着说：“他在第一次行凶前，就已经构思好了整个行凶过程，把所有的细节、道具、作案手法反复推演，小狗塞入死者腹腔不是他的突发其想，他从一开始就想通过这条狗展示出他的杀人动机。”
赵刚适时的补充一句：“所以他在开始复仇杀人前，就必须要保证每个月都会有小狗出生。”
贺文峤说：“狗的妊娠周期是两个月左右，平均是61天，一条狗一年内最多生产两次，中间至少需要休养4个月，从去年8月到今年3月，共有8条小狗被塞入死者腹腔，凶手至少有6条可以正常妊娠的母狗，这个数量是很庞大的，也很难隐藏。”
他看着李拥军：“现在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些小狗的来源。”
赵刚说：“首先，我们也需要确认，其它四个死者腹腔内确实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狗。”
一个叫李洪亮的刑警说：“我刚从罗平县调入市局，也是我负责去当地走访排查的，四个死者的家属都说那些小狗都还不会走路，被塞入腹腔后，连挣扎都不会，只能凭着本能吞食牛奶和血，死者尸体被发现后，这些小狗也被直接打死挖坑埋了。”
赵刚奇怪的问：“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家中有人被残忍杀害，亲属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为什么罗平县的四个受害人家属都没有报警呢？”
“当地人笃信恶魔之婴的传说，他们觉得凡是横死的人，都是被恶鬼报复了，如果不尽快入土为安，就会牵连家人。”
李洪亮轻咳一声，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那些婴儿俑的眼神跟恶魔之婴极其相似，所以家属们认为婴儿俑被恶魔附身，是专门来索命的。”
他大概也觉得这个解释站不住脚，不等别人出声，他自己倒是先红了脸。
贺文峤淡声说：“大清都已经亡了上百年，所谓的恶魔附身、杀人索命这种封建迷信，恐怕也是为了掩藏更深层次的东西，家属不敢报警，也没有大办丧事，必定是知道死者因为什么被杀。”
李洪亮说：“我们都走访调查过，这几个受害人都是烧窖为生，没有情感纠葛、也没有跟人发生过利益纠纷，据家属交待，他们也没有结过仇，三大姑八大姨我们都问过，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些家属也没有都说实话。”
赵刚说：“两位女性死者，多次生过孩子，家属却没有交待这些，可见家属在有意隐瞒某些东西。”
他说：“如果我的家人做过某些违法犯罪的事，某天突然被人杀了，我也不会主动交待的。”
李洪亮被堵的没话说，只能尴尬的低下头。
李拥军插嘴说：“我们这两天也走访过他们的邻居、当地的村干部、村里的老人，调查过电话通信记录、银行帐户等，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贺文峤一挥手，打断他们的争论，说：“如果家属不愿意言明拒绝报警的原因，那就不必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他转头看着李拥军，说：“尽快排查出鲁海堂在云海市的行踪，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深夜避开监控出现在保关区下马路，我们都认为这是熟人作案，只要查到他的行踪，这个案子未必就是铁板一块。”
李拥军点头：“交警部门正在加紧排查，我们的副队在那边盯着在。”
正在这时，高力和法医走进会议室。
高力双手一摊，怏怏的说：“所有婴儿俑里都有一具尸骨，被裹上棉麻制品，入窖后经过高温烤制，骨胳已经完全碎裂风化，提取DNA的难度较大，这可不是三五天就能搞定的，更何况现在还不确定这些DNA是否完整。”
贺文峤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转而问：“大致年龄能预测吗？”
高力说：“不超过1岁，更具体的时间难以确认，这些婴儿俑的高度是一致，只有58公分，这应该是凶手特意选定的高度，刚出生的婴儿大致在50公分左右，不足45公分都算发育不良，一岁孩童的平均身高是75公公到80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