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同学都说她得了抑郁症，是个疯子，但我不信，她不给我回信的时候，我偷偷跟踪过她，发现董其生每次都会带她去同一个地方。”
闻伊：“什么地方？”
程松说：“江中区云海世纪，那里是襄州市最高档的别墅区，我进不去，但是我有个同学的舅舅住在里面，我借口想去别墅写生，他舅舅给我办了一个出入证，我跟着董其生的车，终于知道他们每次去的位置。”
闻伊：“你把具体地址写给我。”
程松摇摇头，说：“你不用查，别墅的主人叫景苑，但她本人没有住过，反而是她的家人经常过来暂住，她的弟弟就是襄州市大名鼎鼎的著名企业家、景氏地产的掌门人景镇。”
闻伊看了眼秦朗，说：“我看过景苑的资料，她在云海别墅区确实有三处房产。”
秦朗：“你知道董其生把董盼卖给景镇？”
“我当时只是怀疑。”程松说：“因为她每次请假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脸色很差，精神恍惚，有一次我看见她独自去了楼顶，就悄悄跟上去，竟然看见她爬上天台想要跳楼，我跑过去将她拉了下来，在我不停追问下，她断断续续跟我提到一些。”
秦朗：“她是不是说景镇手中有董其生犯法的证据，为了哥哥，她不得不任由景镇侮辱？”
程松吃惊的看着他，说：“她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过的痛不欲生，很多次都想寻死，但她不能不管哥哥，不然她的父母会受不了，她不想毁掉整个家庭。”
秦朗：“董其生为了让她相信、心甘情愿的卖身，肯定给她看过自己不经意犯法的证据。”
程松：“对，董其生跟一个女人发生性关系时，不小心把人掐死，这件事是景镇花钱请人替他处理尸体，事后赔了很多钱。”
秦朗：“她自杀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程松从床边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上锁的木盒子，里面有七八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和一个精巧的不锈钢盒。
他突然说：“介意我抽根烟吗？”
秦朗示意他随便。
程松手指颤抖的点燃烟，深深吸了好几口，才哆哆嗦嗦的说：“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我需要一点勇气。”
秦朗看着那些鼓起来的纸袋，说：“你多次跟踪董其生，手里应该有大量的证据。”
“你说的没错，当年我一心想要追寻真相，特意央求我父亲给我买了一部相机。”
程松拿出三个纸袋递给他，低声说：“这些是我偷拍董其生带董盼去别墅的照片，但是别墅内我是进不去的，安保非常严格，常年都有人在外面巡逻，我听说连物业人员也只能到门口。”
他苦笑了下，说：“当年我不敢把照片拿去冲洗，都是直接打印出来，时间太久，有的已经很模糊。”
秦朗翻了翻照片，大部分都是董其生开车，副驾驶座上是董盼，她缩在车里，低垂着头，神情很低落。
有几张是在别墅外拍的，董盼下了车就想往回跑，董其生将她抱住，连拖带拽的拉进别墅，门口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腰将董盼扛进别墅。
董其生随后开车返回。
程松把另外几个纸袋拿出来，说：“董盼在跳楼的前几天偷偷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保管，她再三叮嘱我不要看，只需要替她保存着，她说总有一天，她会来问我拿的。”
他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她跳楼后，我大概就猜到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后来我担心U盘不可靠，大学时自己弄了个暗房，把里面的照片全部冲洗备份保存。”
秦朗和闻伊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东西。
129张照片里，全部都是景镇，应该是偷拍，场景没有变过，唯一变的只有照片中的女孩，每个被记录下来的女孩都有四五张照片，要么赤身裸体正在被性侵，要么穿着胶衣摆出诡异的姿势，还有女孩被五花大绑挂在墙上，身上布满被鞭打的痕迹。
每一张都触目惊心。
秦朗戴上橡胶手套，小心捏起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胶衣、跪在墙角当人型花瓶的女孩，很清秀的长相。
她脸色惨白，神情痛苦，眼神中流露中深深的羞耻和惶然。
这个女孩是褚梦溪。
秦朗仔细把照片翻看一遍，紧接着他看到了张云、黄若兰，还有两个曾是王恒昌的女朋友。
精巧的不锈钢盒里放着一个老式破旧的U盘。
闻伊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插上U盘，里面有三段视频。
第一段视频是景镇和董盼，身穿校服的董盼被逼在角落，她瑟瑟发抖的攒紧衣服，神色惊恐，泪流满脸，不停的哀求，景镇一边脱衣服，一边冲着他温文尔雅的微笑，然后上前掐住董盼的脖子，三两下就扒光了她的衣服。
黑色的皮鞭落在董盼雪白细腻的肌肤上，留下青青紫紫的鞭痕。
兴奋到双眼赤红的景镇扔下鞭子，将她摔在床上，期间董盼不停反抗、挣扎、踢打，景镇大概是烦了，叫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按住董盼的手脚，强行将她性侵，事后逼迫她穿上胶衣，将她塞进一个直不起腰的铁笼子里。
摄像头应该安装在高处，清晰的拍到整个过程。
闻伊猛地站起来，大声说：“终于找到这孙子的直接证据了，景镇涉嫌强奸。”
秦朗面无表情的打开另外两段视频，其中有一个女孩被五花大绑吊在墙上，景镇拿着注射器不顾她的哀求，强行给她注射进某种液体。
十秒钟后，女孩失去意识。
景镇将她放进冰柜中，半小时后再拖出来，穿上胶衣后反复性侵虐待，女孩被他摆成各种姿势，无数道具都轮流用过一遍。
毫无意识的女孩犹如一具尸体，任他蹂躏。
闻伊猛地合上电脑，气愤的问：“咱们是不是可以申请逮捕这个人渣？”
秦朗微微点头。
闻伊立刻把照片和视频传给了贺文峤。
秦朗看向程松，问：“董盼用来偷拍的设备，是你提供的吧？”
程松：“是我托同学买的。”
秦朗：“这些东西你都看过，对吧？”
程松猝不及防，哆嗦了一下。
秦朗：“但是你惧怕景镇的权势，从来没有想过报警。”
程松飞快看了他一眼，说：“我想过报警的，网上也曾有人曝光过关于景镇的视频，但这个爆料人不久后就被起诉，还被判刑，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一直不敢举报他，有好几次我都走到公安局的门口，但我没有勇气走进去，因为景镇一直是襄州市的知名企业家，政府领导的位上宾。”
“所以你一直在等？”
闻伊：“警方一天不主动调查景镇，你是不是就不敢拿出这些证据，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他的犯罪记录永远都无法曝光，难道你要一辈子收藏这些东西？”
程松微微笑了下，说：“不会的。”
闻伊皱着眉头看他。
程松：“我肠癌晚期，医生说我活不过今年，我本来就决定下个月办完最后一次画展后，直接将这些东西送省公安厅。”
闻伊大吃一惊，看着他过份苍白的脸颊，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秦朗：“你还有其它线索提供吗？”
程松：“当初董其生放给她看的证据，我有保留，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款式老旧的手机，充上电后，打开一段录制的视频文件，画面里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光线昏暗，赤身裸体的董其生跪在床上，他身后趴着一个穿着胶衣的女孩，脖颈间套着绳套。
景镇站在床边，慢悠悠的说：“让你玩，你倒好，把人给我玩死了。”
董其生不停的向他磕头。
镜头起起伏伏，没完没了地对着董其生的私处拍，拿着摄像机的人将床上的女人翻过来，摸摸女人的鼻子，笑嘻嘻的说：“死了，死的可透可透，小董啊，你这是杀人啊，闹到公安局是要掉脑袋的。”
董其生当场崩溃的痛哭起来。
景镇摸了摸他赤裸的胸口，伸出脚在他的私处碾了碾，笑眯眯的说：“不用怕，不就是死个把人，我替你摆平，只要你以后乖乖替我做事，保你不会去做牢，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拿镜头的人将死去的女人仔细拍完，说：“我去找个地方一埋了事。”
秦朗看着视频里的女人，说：“确实像已经死亡。”
闻伊：“难怪董其生要把亲妹妹卖给景镇，这个把柄够狠。”
秦朗关上视频，说：“景镇涉嫌强奸、杀人、抛尸、诱拐、豢养贩卖性奴等多项罪名。”
闻伊兴奋的拍下手：“这回他跑不了了！”
秦朗将照片和视频收进木盒，对程松说：“我是省公安厅的顾问，现在暂时在襄州市公安局挂职，市局刑侦队早就已经开始对景镇进行侦查，董盼留下的这些证据足以让景镇被定罪。”
程松：“你拿走吧，只要让他认罪伏法，董盼泉下有知，应该可以瞑目。”
秦朗：“这些照片和视频不是短时间内能偷拍到的，她被迫屈服于景镇的逼迫，就是想拿到这些证据，这是她对景镇的反击，她选择跳楼赴死，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东西足够让景镇付出代价。”
闻伊：“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如果不是顾忌董其生，她大概会亲自到公安局举报景镇，而不是选择死亡。”
一个年仅18年的少女，面对无法抗争的遭遇，死亡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解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