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伊：“我昨晚看过丁胜利的口供，何小金20岁出嫁，那时候孔方还不到18岁，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直到何小金嫁人后，他才外出打工，对他来说，这片区域正是他最熟悉，而且是经常活动的区域，这里是他的心理安全区也不奇怪。”
秦朗没说话，只是盯着地图。
闻伊：“孔方的房东已经找到了，是个老头，很早就搬到了津城，他的房子是附近的中介公司在负责，上个租户合同到期后就没有续租，他就租了下来，中介那边没什么问题，走的是正常手续，只是他借口身份证丢了，只提供了身份证号，是假的。”
秦朗似乎并不关注孔方的房东，只是把清河小区到废弃加工场之间的几条路线画了出来。
闻伊说：“河边那条路用的时间最短，直线距离是3公里，以孔方昨晚那个速度跑过去最多也就20分钟。”
秦朗在地图上把时间标了出来。
闻伊有些奇怪，问：“你想干什么？”
秦朗合上地图，说：“走过去看看。”
闻伊：“可是贺队让我12点以前接你回市局。”
秦朗头也没回的说：“你可以先回去。”
闻伊怒了：“让我带你重回追踪现场的人是你，现在你就让我自己回去，太不地道了吧？”
秦朗没理她，只是埋头往前走。
闻伊见他一幅生人勿近的冷漠样，下意识噘了噘嘴，犹豫了三秒钟，还是跟了上去，说：“如果贺队骂我，你可得替我说情，没能完成任务，这不能赖我。”
秦朗淡淡嗯了一声，就结速了这场谈话。
闻伊不是个能耐的住寂莫的人，更何况这个案子千头万绪让人理不出合理的思路来，沉默不到10分钟，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想再去那个地下室吗？”
秦朗：“谢志说，那个猪肉加工场废弃后，曾在9年前频繁的闹过鬼，以至于被彻底荒废。”
闻伊皱眉：“这跟广平社区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秦朗：“囚禁那个女受害人的地方非常隐蔽，一般人难以发现，这个人能从垃圾场那边进入地下室，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而且对周边的环境很熟悉。”
闻伊：“能知道这种隐秘地方，难道孔方曾经在加工场上过班？”
秦朗：“他是7年前才回到广平社区的，那个时候加工场已经倒闭。”
闻伊猜测：“会不会是他认识曾经在加工场上过班的人，这个地方是他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秦朗摇头：“他杀害何小金以后，一直隐姓埋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绝不会跟曾经认识的人联系，这会破坏他的心理安全防线。”
闻伊觉得脑子有点打结。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了这个废弃的加工场。
谢志正在后院负责勘验，原本昨晚他们已经连夜勘察结束，但清早贺文峤让他们再重新勘验一次，尤其是那个地下室。
秦朗翻了翻现场记录，发现没有任何可用线索，就问：“能不能给我一份9年前，这个猪肉加工场的员工名单。”
谢志一怔：“现在要吗？”
秦朗：“越快越好。”
谢志招招手，一个警察快步领命而去。
秦朗重新去了地下室。
不足20平的阴暗房间已经被搬空，墙上的树枝木棍、床上的被褥和食物全都搬回了市局鉴定。
秦朗停留片刻，就带着闻伊从另一头出来，垃圾场这边是市局刑侦队负责勘察。
闻伊看到刘凡后，赶紧跑了过去，“有线索吗？”
刘凡耸耸肩：“出来的通道污水横流，根本找不到有效的脚印，两边都是泥土墙，也无法提取指纹，现在就等检验科那边的鉴定结果。”
闻伊看着偌大的垃圾场，有些感叹：“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杀个人就地掩埋，估计很难被发现。”
刘凡瞪了她一眼，说：“你可别乌鸦嘴了，这里地处偏僻，监控不足，不法分子想干点什么，还真不太难。”
闻伊问秦朗：“咱们现在可以回市局了吗？”
话刚落音，她就打了个饿嗝，肚子咕咕直响，她赶紧捂住嘴，转头眺望垃圾场，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刘凡忍不住笑说：“没吃早饭？”
闻伊轻哼一声：“我减肥。”
刘凡看了下时间，说：“你减肥，秦教授又不减肥，你先陪秦教授去吃饭，完了直接回市局吧，我这边也快结束了。”
闻伊看向秦朗。
秦朗朝刘凡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两人走回到广平社区，闻伊要去取车，顺便找了个饭店吃完饭，两个驱车直奔市局。
朱博然把张兰花的讯问记录和孔方的尸检报告都发了过来，秦朗坐在后车座上，仔细翻看记录，半天都没有吭声。
闻伊忍不住问：“孔方有精神分裂症，有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疑点会不会跟这个病有关？”
秦朗：“精神分裂症是一种病因未明的慢性疾病，症状涉及感知、思维、情感和行为，患者一般意识清楚，智能正常，但认知会经常发生偏差，很多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品会导致产生幻觉、幻听、幻视，这些都能影响人的行为模式，孔方如果有长期的精神病史，案情的定性就会复杂。”看書喇
闻伊敲了敲方向盘，说：“我看他对何小金和夏天的畸形情感，倒是很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她想了想，又问：“孔方是在7年前化名成大龙开始在医院开治疗精神病的处方药，我看了下时间，刚好是在何小金被杀后的两个月，你说会不会杀害何小金这件事，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
秦朗：“他从小在家暴中长大，心理创伤确实会影响他的精神问题，他在谋杀了自己的父亲后，整个人的性格就已经处于偏执和狂燥的边缘，毒杀他叔叔家的猪，意图呛死他的堂弟，都是在发泄内心的燥郁，不过那时候他应该还有理智。”
闻伊眨巴眨巴眼睛说：“七年前他回来修围墙，意外得知何小金瘫痪在床，这让他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冲动之下杀了何小金，然后激出了自己的精神问题，作为一个病人他不想再外出打工，他害怕别人知道他有精神病，或是害怕罪行暴露，就一直隐姓埋名在附近租房住。”
秦朗：“害怕罪行暴露，他就应该跑的越远越好，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彻底的隐姓埋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隐藏在附近，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闻伊点点头：“也是，我要是他，可能早就躲到天涯海角去了。”
秦朗：“他为什么要杀五个死者？”
闻伊说：“当然是为何小金报仇，加上他本身就仇恨年长男性，得知这些人性侵过何小金，他精神病突然发作杀人也是有可能的，他虽然恨何小金，但这种恨也掺杂着很复杂的爱。”
秦朗：“他要报仇，为什么不在四年前报？”
闻伊：“也许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事。”
秦朗：“那他现在是怎么知道的？”
闻伊仔细一想，突然毛骨悚然的说：“难道你在怀疑有人突然把五个死者性侵何小金的事告诉了他，所以才导致了他发狂杀人。”
秦朗说：“我只是在分析各种可能性。”
闻伊挠了挠下巴：“你说的有道理啊，我们一直以为是丁胜利突然要跟肖兰结婚，所以激怒了孔方，他原本的目标是夏天，但想到这几个人也性侵过何小金，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集体把他们带走。”
秦朗被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想笑，但很快就把这点笑意压下去了。
闻伊透过后视镜看他，问：“是谁突然将这件事告诉他的？”
秦朗：“那就要看这件事究竟有多少知情人了。”
这个告密者，才是导致五位受害人被杀的原凶。
他为什么要突然把7年前的真相告诉给孔方呢？
......
......
......
15点30分，刑侦队会议室，经过各个部门的连夜勘察，案情基本明了，原本定在6点的案情会临时提前。
贺文峤跟秦朗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众人立刻一静，正向王辉打听夏天病情的闻伊也很快闭上了嘴。
谢志作为城北分局刑侦支队的负责人，也参加了此次案情会。
贺文峤将一堆资料交给闻伊分发下去，神色颇为严肃的开了口：“根据法医鉴定，广平社区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就是已经自杀的孔方，凶器是从他租房里搜出来的杀猪刀，这套刀具正是半个月前他委托张富贵从龙岩村养猪场偷盗而来，现在证据确凿，基本可以结案。”
他略微一顿，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在秦朗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说：“但是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现在的证据只能证明孔方就是凶手，但那个被囚禁的受害者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被囚禁，依旧没有线索。”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小声议论的“嗡嗡”声。
这时朱博然拿了份报告进来，说：“这位被囚禁的受害者年纪约在40岁左右，指纹库里找不到她的指纹，她被囚禁的地下室也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我们查过最近5年附近的失踪案，没有一起符合她的特征。”
贺文峤问：“再往前呢？”
朱博然说：“我已经通知他们往前10年排查，但需要时间，城北区的人口流动性非常大，排查起来有难度。”
贺文峤转头看向秦朗，问：“秦教授，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