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贺文峤说：“所有线索都逐步集中在她的身上，她跟晏涛应该早就认识，出现在晏涛死亡现场的人很可能就是她，只是缺乏关键证据。”
段奇问：“她比晏涛大了7岁，难道这个网贷利益链是她搭建的？”
“现在不确定。”贺文峤说：“国内的网贷平台最早成立于12年前，在其后的几年间，网贷平台很少，基本属于凤毛麟角，鲜有创业人士涉足其中，直到9年前，网贷平台被许多创业人士看中，7年前才进入快速爆发期，一大批不正规的小额贷款公司应运而生。”
他顿了下，接着说道：“襄州市内最大的网贷公司成立于10年前，但属于正规的网贷平台，非法网贷公司是6年前才开始出现，按时间点来算，欧云确实更有嫌疑，但如果她早就已经介入非法网贷，那就不用四处打工挣医药费。”
段奇咂了咂嘴：“行，那我先继续查。”
“你顺便查一下，襄州市各大医院和心理咨询中心，有没有张清远和欧云的心理诊疗记录。”贺文峤略微闭上眼睛，指尖轻轻叩着栏杆：“网上有人质疑张清远有心理疾病，我觉得不太像是空穴来风。”
段奇咦了一声：“小闻一大早就让汪亮去查过，他们把凡是有心理科的医院先跑了一遍，没有这两个人的就诊记录，现在已经去排查市内的心理咨询室和社区医院，张清远只在两家医院看过病，一家就是我所在的市中心医院，另一家是襄大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贺文峤默了下，问：“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粗略翻了下张教授15年内的诊疗记录，他平均两年体检一次，除了胃和肺不太好以外，其它没什么大问题，直到4年前，他的体重开始逐渐下降，胃、肝脏、心脑血管时常出现毛病。”段奇说：“我问过他相熟的医生，他这些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而且一年比一年严重。”
“什么原因造成的？”
“张教授年轻的时候，三餐和睡眠没规律，有时成天待在墓下，对身体的损伤很大，他近几年可能服用过大量止痛药、抗生素、助眠之类的药物，身体各个器官损伤严重，去年多次出现消化道的恶心、呕吐、腹痛和腹泻症状，胃溃疡很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
“把张教授所有的诊疗记录拷贝一份回来。”贺文峤想了想，又问：“有欧云的就诊记录吗？”
“没有。”段奇有些奇怪的说：“她在襄州待了十多年，所有医院都没有她的记录，好像她从来没有生过病似的。”
贺文峤没说话，只是心说恐怕不是没生过病，而且有意识的避开了医院。
段奇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又打电话让人查了下襄大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发现也没有她的就诊记录，只是查到一份她6年前的体检报告。”
贺文峤没再多问，只是五味陈杂的挂了电话，闻伊回到襄州后，经常提到养父张清远，以她叽叽喳喳的性格，如果她早就知道张清远的身体状况，肯定会跟他们提起，但她从来没有说到过这个话题，显然是张清远在有意瞒着她。
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点了一根烟，先是背过身去深吸了两口，这才转头去看办公室，恰好看见秦朗起身送谭莉出门。
谭莉低着脑袋，神色不太自然，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在小声跟秦朗说话，不知道她跟秦朗说了些什么，只见秦朗摸出私人手机，一脸淡然的将屏幕递到她面前，谭莉飞快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这才转身离开。
“你给她留了联系方式？”贺文峤等秦朗走近，这才挑着眉问。
秦朗先是淡淡嗯了一声，转头就抛出一个重磅话题：“欧云对张清远怀有异样的情感，爱而不得的可能性最高。”
贺文峤看了他一眼：“你看出来了？”
“她看似性格温和，气质娴雅，跟人说话时轻声细语，但这只是她戴的面具，她的装扮、性格、言行都不是她自己。”秦朗说：“张清远是她的逆鳞，只有这个人才能激化她所有的情绪和心理，她极度信赖张清远，几乎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人生信仰。”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爱而不得？”贺文峤问。
秦朗解释道：“我从她身上能看到她对张清远的满腔热情和崇拜，但没有看到她得到回应后的情感和心理满足，女性在爱情中其实更容易受到影响，从她跟黄汇民的谈话中，你能看到她在愤怒、不甘、仇视和冷漠，但她并没有真正进入张清远的生活。”
贺文峤仔细回忆了片刻：“也许他们隐藏了恋情？”
“不可能。”秦朗十分干脆的否认了这个回答：“人什么都可以伪装，唯独潜意识无法伪装，弗洛伊德有个理论叫做性本能，这不仅仅是指身体发生亲密关系，它是一种无意识的原始冲动，这里面包含着身体、心理、情绪。”
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欧云提到张清远的时候，潜意识中她把自己定位在张清远的维护者和崇拜者，并非是张清远的拥有者，这二者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贺文峤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秦朗说：“谭莉没有说谎，张清远确实没有任何关于古殇国的线索，但欧云面对黄汇民时，却非常肯定的表示她能证明古殇国确实存在，从她的面部表情来看，她也没有说谎。”
贺文峤垂着头，盯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烟头，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东西：“她杀人碎尸，用来献祭天神，这种荒谬的说法，她是怎么相信并且去执行的？”
“当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达成人生目标，或者走到绝路时，往往就会开始信仰神佛，这跟正常人失败后喜欢拜佛上香是一个道理。”
秦朗的声音很轻：“妄想症、妄想型精神病或者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都不具备正常人的思维，甚至出现思维障碍，比如说想像过程、逻辑推理都会出现问题，会千方百计地不惜为达到正常人认为是毫无意义和无价值的目的而努力。”
他捏了捏眉心，神色略显苍白：“我研究过张教授的学术著作和行事作风，他性格其实有些孤僻，过份执著于追寻古殇国，27年来不断经历着失败、质疑、嘲讽和重重压力，这需要非常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