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12点的时候。”
朱辉看了秦朗一眼，忙又补充一句：“听说张教授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打电话时又无人接听，这才说要回去看看。”
秦朗闭上了嘴巴，继续盯着屏幕，他看的速度非常快，手指不停点着鼠标，画面连续闪动，几乎有了虚影。
朱辉坚持不到30秒，就觉得眼睛受不了，胃部隐隐开始翻腾，然而秦朗稳若泰山，面色不变的看完整段监控，他端身而坐，安静的冥想片刻，又起身走到会议桌前，微微弯腰看着摊开的地图。
“这几条路线是闻伊标出来的。”朱辉指着地图上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她以晏涛的死亡现场为中心点，把周边所有监控点画出来，找出监控盲点，再把路程在两个小时内的范围圈出来，从中找出这几条即能避开监控、又能快速抵达死亡现场的路线。”
闻伊圈出来的路线有11条，分别通往不同的地点，其中有四条路线的监控盲点最多，需要穿越茂密的树林、混乱的石堆和人工湖，看似是最不可能的路线，但往往不可能就是最可能的。
朱辉拿出一叠名单：“这17个女生，是我觉得最可疑的，尤其是这个穿白衣服的女生，从视频上看，她身高大约在1米6左右，脚上的鞋应该就是36码的，她走路的步距跟我们在现场提取的草丛压痕相差不大。”
技术人员特意将这个女生的监控片段调出来，这段画面比较清晰，她一直低头着走路，速度非常快，几乎是连走带路，尤其是路过监控点时，她非常刻意的半转过身体，甚至拿书挡住了脸颊。
“我们在另一个监控点找到了她的正脸。”朱辉继续说道：“这个监控点的前面是外语学院的教学楼、南一食堂和文园超市，这片区域的监控因为月初的大风毁坏了，现在还没有全部恢复，再往前就是云起山的望月峰。”
“个人信息查到了吗？”秦朗微微皱眉。
“她叫刘微，社会学院大三学生，晏涛的学妹，今年20岁，周庄市人，学生会成员之一，经常跟晏涛有工作上的往来。”朱辉神色诡异的说：“社会学院跟外语学院根本是南辕北撤，但是穿过望月峰，沿着曲汉河绕行一大圈，就能回到社会学院的女生宿舍楼。”
秦朗又走到屏幕前，示意技术人员将刘微的监控调出来，反复观看，末了，才微微皱眉：“先重点排查一下。”
朱辉点了点头，继续坐回到屏幕，进行下一轮的排查工作。
秦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翻看襄大社交平台上的各种新闻，等看到历史学院的帖子时，他原本已经滑走了，但莫名的，他又忍不住滑了回来，随手点开帖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张清远讲课的视频。
视频里的内容依旧是在讲神秘消失的古殇国，其中有一段穿插着27年前那场惊动考古界的挖掘现场，当时的摄像机清晰度很低，秦朗从模糊的画面中看见了闻伊的父母，闻磊穿着黑色的工作服，正站在一堆土前，探身看着前面的深坑。
莫清谣站在不远处，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周围有一圈人围着她，她梳着麻花辩，身形纤细，脖颈细长，拥有令人艳羡的天鹅颈，虽然衣服普通，但也遮盖不了她的气质，闻伊的身形容貌完美的遗传自她的母亲，就是太瘦了，像根竹竿。
这个视频的点击量和回复量很高，足足有数百页，很多跟帖的人也发了不少视频，有张清远在本校讲课的视频，也有他在其它学校演讲的视频，大部分的内容都围绕着古殇国，27年前被挖掘出来的东汉女尸是这个国家唯一存在过的证明。
“最近张教授在网络上特别火。”朱辉见他一直在看视频，忍不住搭了句话。
秦朗抬头看他：“特别火？”
“对呀。”朱辉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用手机打开网上点击量最高的帖子，轻咳了两声：“昨天我们看监控的时候，突然聊到了张教授，我就随口提了一句，闻伊好像也没看过个帖子，如果她看了帖子，我估计她会很生气。”
秦朗一怔，接过手机翻看起来，不到两分钟，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朱辉小声说：“网上对张教授的质疑声还挺大的，但他的支持者也很多，双方争的不可开交，我看帖子后面还有人说张教授是在故意骗取国家的科研经费，说他心理有病，有妄想症，是个偏执狂。”
偏执狂？
秦朗心里一动。
朱辉继续说道：“其实他们这些做科研的，有时候争议确实挺大的，张教授研究这个古殇国已经有27年，发表过不少相关论文和著作，我觉得网上这些人的话太过片面和武断，不能因为说没有结果，就质疑这个国家是不存在的。”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前几天我去走访的时候，听到历史学院的学生说张教授的这个课题被学校叫了暂停，经费也早就停发了，现在他们研究室的经费是他自掏的腰包。”
秦朗快速翻看帖子，脸色不由有些凝重，其实自从察觉到闻伊的心理状况后，他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关注张清远，他看过古殇国的很多资料，买过张清远的书，在他的印象中，张清远是一个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人。
他很执著，耗费近三十年来研究一个早就消失的国家，这并非只是为了名和利，因为他其实有很多研究方向，但他坚持选择了最困难、难度最大的一个，而且从他讲课内容来看，他是真的醉心于学术研究，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人的心理是非常复杂的，异于常态的痴迷，加上日积月累的失望，还有外界的质疑和诽谤，如果内心不够强大，确实容易被影响。
秦朗飞快滑动帖子，截取了一部分帖子内容，随后将帖子保存下来。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贺文峤开口就问：“你在哪儿？”
“我在保卫部监控办公室。”秦朗说：“有事？”
“我过来找你。”贺文峤不等他说话，就径直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