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花苑小区。
方小梅租住的房子是一居室，面积不过五六十平，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卧室的巨大双人床。
贺文峤戴上鞋套和一次性手套，径直走进卧室。
负责做痕检的刑警说：“这套房子是方小梅的家人在她入学时替她租的，房租是由她母亲直接转给房东，每个月1800元，她的床底藏着一个保险柜，里面全是贷款合同和储存不雅视频的硬盘。”
他指了指桌上堆成小山似的合同：“这些合同中的受害人有7个，其中孙琪在大二上学期的期末，向晏涛借款8万，她实际拿到手的只有5万，我们查过硬盘里的不雅视频，她借款时被迫拍下大量裸照，合同中也有注明3个月内无法偿还贷款，就必须提供性服务。”
贺文峤打开合同，目光凝在出借人的签名上。
刑警说：“我们核对过晏涛的笔迹，是他的亲笔签名，联系号码不是用他本人身份证办理的，机主叫李军，3年前车祸身亡，我们正在调取的个人信息和名下的银行卡。”
贺文峤见秦朗正在翻看方小梅的笔记本，不由凑过去，说：“如果凶手把这桩案子当作是他的电影作品，那晏涛被一瓶掺着氰化钾的矿泉水毒死，他是想表示人生的荒谬，还是想体现人性的脆弱？”
秦朗盯着笔记本的那句话：“晏涛的死，体现的是罪与罚。”
“那这么受害女学生呢？”
“理性与疯狂。”秦朗说：“她们缺乏理性的辨别能力，无法控制自己的虚荣心，自尊心强却眼高手低，这才轻易的坠入陷井，明知自己身陷泥潭，却依旧疯狂的沉迷在高消费带来的短暂满足和旁观者似真似假的羡慕和嫉妒中。”
“那就奇怪了。”贺文峤将合同递给刑警，在小小的卧室里转了好几圈，低声自言自语：“明明都是陷入网贷深渊的受害人，为什么凶手偏偏只选择将赵倩她们5个人碎尸，难道他是随机挑选的？”
秦朗一怔，旋即轻轻抬起头，跟贺文峤四目相对。
贺文峤轻声问：“不会是随机挑选，对不对？”
“悬疑中不会存在随机这个说法。”秦朗说：“凶手的每一个环节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剧情也是环环相扣，每当警方发现一个疑点，他在下一刻就会把疑点堵住，然后开启新的线索。”
“我们顺着何小青的死查到这个犯罪集团，凶手便抛出这条网贷利益链，我们捣毁襄州市内的网贷公司，从而发现孙琪那5万块钱的漏洞，他就推出方小梅，但方小梅只是一个大一学生，无法跟孙琪发生关联，这个时候晏涛自然就得消失。”贺文峤说：“这剧情确实够跌宕起伏。”
秦朗将笔记本重新塞进证物袋：“重新排查5位被碎尸的受害人，她们身上必然存在某一个共通点，正是这个共通点让凶手选择将她们碎尸。”
贺文峤捏了捏眉心：“从发现碎尸案开始，我们的人一直在重点排查她们的社会关系、家庭出身、过往的成长经历，包括她们身边的同学、朋友和亲戚几乎都筛查了一遍，除去拥有过度的虚荣心、自尊心强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共通点。”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虚荣心是一种追求虚荣的性格缺陷，同时也是一种普通的心理状态，人人都有自尊心，希望得到社会的承认,这是非常正常的心理需要。”秦朗说：“过度虚荣的人不愿浪费时间通过实实在在的努力，而是利用撒谎、投机等不正常手段去渔猎名誉。”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过度的虚荣心大多有三个追求，第一是我独特、第二是我配得上、第三是我优越，当然也有补偿自卑和羞耻的体验。”
贺文峤挑了挑眉：“我独特和我优越是想要追求社会认同，期望得到更多的关注，或者让人另眼相看。”
“我配的上，这种追求相对来说更加个体化。”秦朗说：“比如说万芸，她暗恋邱泽军，但这个暗恋对象却嫌弃她穷，当众羞辱她，那么她的虚荣心为的就是向邱泽军证明她配的上，也是补偿以往的自卑和羞耻。”
贺文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些受害人的虚荣心，要么是为了追求社会认同，要么就是补偿以前的贫困，要么就是为了自己能配的上某个人，或者说某个群体。”
秦朗说：“重新排查下，5个被碎尸的受害人周围有没有什么小圈子的，她们平时格外关注哪些人、哪些群体，有没有人对她们比较欣赏和看重的。”
贺文峤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打给陶进，挂了电话后，他问：“你猜，凶手下一步的落点会在什么地方？”
“那个毒死晏涛的人。”秦朗轻声说：“我想应该快到大结局了。”
贺文峤深吸口气，转头问刑警：“还有其它线索吗？”
“对面的邻居在门口安装了一个隐形的针孔摄像头，内存在可以保留45天，我们已经调取了监控视频，发现晏涛和另外几个借款的受害人在近期均来过方小梅的出租屋。”刑警说：“其中有两个受害人14天前，还向方小梅借过款。”
“晏涛什么时候来过？”
“何小青自杀的头一天，晏涛在凌晨2点40分独自一人前来跟方小梅见面。”刑警说：“当时方小梅亲自给他开的门，滞留两个小时后离开。”
贺文峤说：“立刻传唤受害人。”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找到受害人后，让学校通知家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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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闻伊跟朱辉蹲在学校保卫部办公室，迎面的墙壁上装满屏幕，简直要让人得密集恐惧症，市局和分局技术队的刑警正在截取监控片段。
办公室的桌上摆着一张巨型地图，足足把三米长的办公桌整个遮住了，闻伊先将晏涛的死亡现场圈出来，把周围的路口和摄像头的安装点标记出来，再让技术队把下午12点到晚上8点之间的监控片刻全部剪出来。
至于那些监控盲点只能依靠大批刑警连夜走访排查，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了，只能期待着能找到一两个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