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伊刚走到指挥中心楼下，就看见赵刚带着分局几个刑警匆匆下来，她赶紧冲了过去，跟着钻进警车：“赵哥，有什么新发现？”
“又有一个女学生在宿舍自杀。”赵刚说话一向简明扼要。
“还有人自杀？”闻伊吃了一惊，忙不迭系好安全带，这才问：“组长和秦教授呢？”
赵刚答道：“他们在审王家波。”顿了顿，他又说：“晏涛失踪了，暂时找不到他的踪迹。”
闻伊嘶了一声：“分局应该有人盯着他吧？”
“晏涛中午去食堂吃饭，人流量比较大，有两个男人因为插队问题大打出手，盯梢的人着急救人，被他借机溜走，事后调取监控看到他利用自己学生会的身份进入食堂操作间，顺着货运通道离开食堂，距离食堂80米处就是一处枫树林，方圆4公里没有监控。”
赵刚声色无波的介绍：“现在正在追查，所有进出学校的通道已经封锁，除非他跳进曲汉河顺着水流潜行。”
闻伊三两下把散开的长发重新挽成一个毛球：“看来我们是查到了核心东西。”
赵刚一点头：“王家波能频繁的接触到几个受害女学生，绝对不会是巧合，水利水电学院副院长叫秦敬轩，他跟社会学院的院长陈钢是大学校友，均毕业于京都华中大学，陈钢毕业后就回到家乡襄大任职，而秦敬轩在多所大学任过职，9年前才调到襄大。”
闻伊听话听音：“秦敬轩的小舅子有问题？”
“这个人叫肖锋，是秦敬轩第二任老婆的弟弟，银行的信贷部副主任，手握大权，晏群英的多笔贷款是通过他贷出来的。”赵刚说：“晏涛有留校的消息传出来，是因为社会学院有个叫杨光华的副教授非常赏识他，多次向院里推荐过他。”
“杨光华跟肖锋认识？”
“何止是认识，听说他们走的非常近，杨光华的岳父是银行高管，肖锋能当这个信贷部副主任走的杨光华的关系。”赵刚沉声说：“肖锋投桃报李，杨光华能评上副教授的职称，也有肖锋在后面努力。”
闻伊目瞪口呆：“这也太复杂了。”她想了想，问道：“难道晏涛为了能留校，特意接近肖锋，逼欠高利贷的女学生给肖锋提供性服务？”
“有这个可能性，但没有传唤肖锋，暂时不能下结论。”赵刚说：“分局的人走访过大量的学生。”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各种小道消息非常繁杂，但晏涛会做人、出手大方、习惯送人贵重礼物、跟学院领导、老师称兄道弟是铁板钉钉的事儿，社会学院很多老师和领导都接受过他的礼物，但他送礼很注意，基本都是在各种节日，跟班上的礼物混在一起送，从明面上也挑不出错。”
“他的资金情况呢？”
“暂时没有问题。”说到这儿，赵刚也微微皱眉：“晏群英每半年给他转一笔钱，足足有近十万，晏涛的母亲金梅每个月也会转两万的生活费，他自己也有不少理财投资，加上往常收到的红包等等，帐面上似乎没有多大问题。”
“那就奇怪了。”闻伊跟着皱起眉：“他控制何小青放高利贷，我们知道的就有两年的时间，光是下线就有七八人之多，这中间赚的钱都哪儿去了？”她看向赵刚：“总不会都被他幕后的人拿走吧，他应该不会这么任人宰割。”
赵刚淡声说：“想要处理赃款，有多种办法可以洗白，投资、借给别人、购置房产等等，甚至可以存到国外，他们的赃款应该达不到千万上亿的级别，想要藏匿实在太简单。”
闻伊沉默了好一会儿，刚准备开口，就听赵刚的手机响了，正在走访杨光华的刑警汇报了一个重大消息，两年前杨光华曾猥亵过一个大一的女学生，当时这个女学生从杨光华的办公室跑出来说要举报他，是晏涛去处理的。
赵刚追问；“这个女学生呢？”
“已经退学。”刑警说：“我去查过，退学的原因是身体问题，我又去问过她当年的室友，她们当年只是听说杨光华醉酒后，找这个女学生谈话，女学生被吓到了，后来遇上晏涛，不知道晏涛跟她说了什么，她就没有追究杨光华的责任，大二下学期她突然办理了退学。”
“啧...”闻伊感叹：“这个晏涛果然不是寻常人，手腕了得啊。”
赵刚说：“调取这个女学生的个人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刑警应了一声，又说道：“杨光华的小女儿参加了很多培训班，都是晏涛去办理的，六次出国也均是晏涛和晏群英一手安排。”他顿了下，又说：“晏涛的留校事宜，是他在后面一手主导，现在晏涛参与的几个课题，也都是杨光华推荐的。”
赵刚想了想，说：“继续查。”
闻伊问：“晏涛身边有没有走的特别近的女学生，除了何小青以外？”
“那还挺多的，他在学院交游广阔，身边也不缺少女性，只是没听说他有关系特别亲密的女学生，大家都知道他是何小青的男闺蜜，爱慕何小青。”刑警说。
“那跟他关系比较密切的女老师、辅导员或者是学校领导层的干部。”闻伊说：“重点是女性，学生会的女成员也算。”
她想了想，又说：“再查查他在学校有没有特别忠实的爱慕者。”
刑警二话不说的挂了电话，投入新一轮的排查工作中。
赵刚也没说话。
闻伊轻咳了两声，说：“贺队说不管幕后人是谁，真正负责接触受害女学生、调查她们的家庭情况、设计引诱她们的执行者应该是个女性，可能是个女老师、也有可能是女学生，当时秦教授提到了晏涛，当我觉得晏涛毕竟是男生，恐怕有些时候并不是很方便。”
赵刚一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诶，我觉得这个案子越查越不对头。”闻伊双手一摊：“如果不是推断出这个犯罪集团有两拨人在幕后捣鬼，这应该就是一起放高利贷逼死欠债人的刑事案件，从几个死者到何小青已经是一个闭环了，现如今牵扯出晏涛和杨光华，指不定后面还能扯出什么来。”
赵刚嗯了一声说：“确实复杂。”
闻伊看了他一眼，突然问：“赵大哥，你在国际刑警组织工作多年，认不认识美国的警察？”
“经常跟他们打交道。”赵刚转头看她：“你有事？”
“对，有个事想请你帮忙。”闻伊笑了下：“我想找个人。”
赵刚二话不说的应道：“行，等回头这个案子了了，你把资料给我，我托人帮你问问。”
闻伊忙不迭点头。
......
......
......
西区女生宿舍楼，309寝室，一个女孩横躺在床铺上，早就闻讯赶来的高力正在做初步尸检，他抬头看了眼赵刚，说：“你们见过用手套自杀吗？”
“手套？”闻伊问：“乳胶手套？”
高力打了个响指：“正解，就是乳胶手套，死者一边生吞下乳胶手套，一边用力吸气，使手套吸入气管中，造成窒息死亡，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其痛苦和难度远远超过了自缢，我还是几年前见过一次吞塑料手套自杀的案件，结果那人没死成。”
他看向闻伊：“你怎么知道是乳胶手套？”
“巴西去年出过一起吞这玩意自杀的案年。”闻伊耸耸肩说：“是个十六岁的小男生，回家的路上意图猥亵两个双胞胎小女孩，后来被人送到警察局，他偷了一幅乳胶手套，自杀在警察局里。”
高力一阵恶寒：“我发现你挺喜欢研究外国这些变态的案子。”
闻伊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学习，行不行？”
“行、行、行...”高力继续埋头工作：“没说不行，就是担心你看的太多，将来会嫁不出去。”
两个做痕检的刑警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闻伊懒得理他，接过刑警递来的死者信息，轻声说：“方小梅，19岁，艺术学院大一学生，湘城益中县镇头镇方庄村人。”她咦了一声：“这姑娘家庭条件不差呀，父亲是当地的政府人员，母亲是初中老师，哥哥在京都从事互联网工作，典型的小康之家。”
她翻了翻死者的手机：“每个月的生活费足足有三四千，花的比我还多。”
刑警递了一个证物袋给她，说：“这是遗书。”
闻伊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这写了乱七八糟的一大篇，也只是说对生活和人生失望，也没说明具体原因。”
刑警说：“我们核对过她以前的笔记，是她亲手写的，而且她当时的心情应该起伏不定，所以字体非常凌乱，前后语句也不通，好像是在非常紧张害怕的状态下匆匆写出来的。”
闻伊若有所思的说：“非常紧张害怕？”
高力说：“现在是下午4点47分，她的尸体还是软的，我来的时候尚留着余温，死亡时间在3个小时之内，也就是中午1点到2点之间，那个时候正是饭点，她原本打算用手机充电线上吊的，线系在床铺上，不过这线的质量不行，中途线断了。”
他指了指另一个证物袋里的两截数据线：“她的脖子上有勒痕，还挺深的，如果不是线突然断了，她估计就不用吞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