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他们是在跟踪何小青，那么这种跟踪行为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凶手既然是通过不雅视频和网贷合同威逼胁迫受害人，其实不需要再搞什么监视和盯梢，无端给自己增加风险。”
“这个说法就很合理了。”段奇很有些激动：“刚才我跟贺队还在讨论这个事儿，怎么想都好像不太对劲儿。”他说完，随即又提出新的问题：“那方伟和肖成辉的雇主会不会就是A？”
陶进也问：“这个A为什么要雇人跟踪和监视晏涛？”
赵刚皱眉：“难道晏涛就是那个运作网贷利益线的幕后人B，或者是跟B是一伙的？”
闻伊说：“我去询问晏涛时，他对何小青被人跟踪显的非常愤怒和无奈，如果方伟和肖成辉跟踪的对象是他，那他会不会根本就不知情？”
她琢磨片刻，喃喃低语：“其实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晏涛对跟踪一事心知肚明，他现在故作不知，是为了撇清关系，要么他不知情，那就说明凶手A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他，或者是在给他挖坑。”
贺文峤没吭声，只是沉默不言的抽着烟，他的神情在烟雾缭绕中显的异常幽深和凝重。
这位被称之为完美男友的晏涛，在何小青的人生中，一直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他从何小青入学起，就对何小青一见钟情、心生暗恋，无怨无悔的陪在何小青身边，甚至愿意忍受何小青先后有过三任前男友。
在他跟何小青以哥们和闺蜜关系相称的两年间，他也毫不吝啬的给何小青花费大量的金钱，无底限的为何小青提供高额的消费水平，形影不离的陪在何小青身边，成为人人称赞的护花使者。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相呢？
比如，他花在何小青身上的钱，原本就应该属于何小青。
比如，他只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把非法的收入合法的送到何小青的手里。
比如，所谓的哥们、男闺蜜只是一种障眼法，为的就是能顺理成章的留在何小青的身边。
换个角度看，这不就是另一种监视和盯梢？
他听过闻伊讯问晏涛的录音，光是听晏涛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晏涛那种刻入骨髓的痛苦。
难道，这一切只是晏涛在演戏？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毕竟才22岁，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
“妈妈呀...”闻伊率先打破沉默：“如果晏涛真是那个幕后人B，那何小青岂不是成天生活在他的阴影里？”
那些深情、暗恋、陪伴岂不是像带着毒的刀，时时刻刻都悬在何小青的头顶，稍微扭动一下，就可能会扎进她的头皮里。
陶进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晏涛提供了他跟何小青在这两年间的大部分聊天记录，我们一直以为他是被何小青pua了，从聊天记录上看，何小青确实是个非常擅长使用心理战术的女孩，她一直欲擒故纵的将晏涛牢牢抓在手心。”
“如果他真是那个凶手B，他岂不是一直在演戏、还有这些聊天记录岂不是全都是假的？”闻伊不觉吞了吞唾沫：“他认识何小青的时候，也才不到20岁，真的会这么可怕吗？”
秦朗看了她一眼，淡声说：“永远不要低估人性。”
闻伊掏出手机，翻出晏涛的个人资料，将目光凝在他那张五官分明、帅气俊朗的脸上，她仔细回想着跟晏涛的谈话过程，犹如放电影般，将晏涛每个微表情和肢体动作依次在脑海中回放一遍，才摇了摇头：“不行，我实在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凶手B。”
她紧紧皱着眉：“那些聊天记录是真实存在的，没有P过和嫁接过的痕迹，在这些记录里他是那个被pua的对象，但现在你们说，他才是逼迫何小青的人，那这些聊天记录是怎么来的？”
“聊天记录不难操作。”秦朗说：“他只需要提前把台词写下来，要求何小青按照他制定的话术跟他聊天就行了。”
闻伊一怔：“他从跟何小青认识开始，就已经提前编排好了所有话术？”
秦朗神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在他设计的人物形象中，他是那个被pua的人，何小青是一个贪婪虚荣、心机深沉、擅长心理控制的恶魔，一旦何小青事发，有这些记录为证，他可以顺势将自己洗成一个无辜被何小青控制的暗恋者，轻易让自己摆脱嫌疑。”看書溂
闻伊打了个寒噤：“那个时候，他还不到20岁。”
“所以，他不是这个话术的编排者。”秦朗说：“晏涛提供的聊天记录并不完整，仅看现有的记录，基本可以判定这是一个典型的pua话术，但pua的原理跟心理控制非常类似，目的就是让受害人感情崩溃、失去理性，甚至可以影响到受害人的身体健康。”
闻伊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忍不住问：“他背后还有一个精通心理学的高手，这套话术出自于那位高人，他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
秦朗轻轻点头。
闻伊惊恐的瞪大眼睛：“你可别说，像晏涛这样的执行者，不止他一个。”
秦朗这次没有理她，而是心事重重的闭上嘴。
说实话，他有一个非常不妙的预感。
襄州大学的水很深，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这座拥有将近两万学子和数千教职工的高校内，构建了一张非常严密的大网，非法网络高利贷、组织逼迫女大学生进行非法性服务、再到现在的杀人碎尸，这只手的犯罪手段似乎在步步升级。
截止到现在，他还看不清，这只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张犯罪大网绝不仅仅是为了钱。
贺文峤跟他对视一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秦朗捏了捏眉心：“我们先假设，这个犯罪集团有A和B两个团伙，他们最初是合伙人，共同制定了引诱女大学生坠入网贷陷井，通过这些女孩大肆敛财，他们组织严密，在新入校的学生中寻找目标，循序渐进的引诱、控制这些女生。”
“运作模式非常简单，由一个幕后人，控制一只替罪羊，以这只替罪羊的名义发展下线，所有的犯罪活动均以替罪羊的名义进行，同时开始犯罪活动时就要伪造证据，将幕后人塑造成无辜受到牵连的局外人。”
他略微垂下视线，将目光落在闻伊的手机上，看着晏涛的脸：“万一犯罪行为曝光，直接将替罪羊推出来顶罪，撇清幕后人的关系，抛出以替罪羊名义经营的下线，制造一个完美的闭环留给警方破案结案。”
陶进说：“那直接处理死者尸体的人就不可能是晏涛。”
“对。”秦朗沉默片刻，才低低嗯了声。
陶进又说：“如果这两个团伙突然闹掰，或者目标发生分歧，团伙A想要斩断网贷这条利益链，但他知道团伙B不会同意，所以先下手为强的逼死赵倩和许依依，断绝了团伙B的后路，然后又出面协助团伙B善后，所以晏涛是不可能跟这些死者产生联系的。”
秦朗没说话，只是脸色异常平静。
陶进看了他一眼：“方伟和肖成辉的跟踪目标是晏涛，那么他们的雇主即可能是团伙A，也可能是团伙B，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安排人跟踪监控晏涛？”
“难道晏涛也是他们选中的替罪羊？”闻伊说：“整的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环套一环？”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陶进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也许他是团伙B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