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闻伊讯问完周晓儿和刘洋后，已经到了下午6点半，他们在医院门口随便找了家面馆，闻伊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面，才勉强把早就开始闹意见的五脏庙安抚好。
汪亮捧着汤碗，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面前的三个大碗。
闻伊轻轻哼道：“没见过能吃三面碗的人吗？”
汪亮非常认真的摇头，他不是没见过大胃王，但着实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大姑娘。
“少见多怪。”闻伊撇了撇嘴，随口说：“我们专案组的秦教授比我能吃多了，他一餐可以吃六大碗面。”
汪亮下意识张大嘴，反反复复把这个面碗看了好几遍，心说这也太能吃了。
闻伊看着他那表情，就忍不住想继续黑某人几句，不料还没来的及开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陶进打来的，“小伊，你还在医院吗？”
闻伊说：“马上就回学校了。”她边起身，边问：“找到凶案现场了吗？”
“已经确定了大概范围。”陶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我们排查了何小青近三天内的行踪，发现她近几天频繁进出云起山，前天夜里凌晨两点多还曾在云起山内消失过近4个小时。”
“那我马上就到。”闻伊火速挂断电话，风驰电掣般的驶回了襄州大学。
等他们到的时候，专案组和江北分局的人已经先一步找到了凶案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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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山临近曲汉河，占地面积近百亩，海拔接近200米，十三个山头间坐落着二十几幢古老的建筑和4个五层楼高的图书馆，是襄州大学内非常有名的风景区。
如今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云起山上巍峨横亘，花木葱茏，行道两边的香樟林深茂密，摇苍飞翠，半山腰的银杏树遮日蔽月，深幽秘邃，藏在密林之中的古老建筑跟翠绿的白蜡树交相辉映。
而血腥的凶案现场就位于一片森绿深密的竹林之间，距离宽阔的行道将近800米远，这条行道是往返图书馆和文学院的必经之路，两边的香樟树长的高大茂密，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在这道屏障后面就是大理坡。
大理坡上有一片非常有名的竹林，这种竹子是十几年前从川蜀那边移植过来的，高逾数十米，枝叶茂密，把竹林内部隔绝成了真实地带，几乎没有人会进入竹林，更没人知道这片竹林内竟然藏着一个小小的山洞。
此时，竹林被圈上了警戒带，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坡下依旧有大量学生兴致勃勃的驻足围观。
闻伊掀开警戒带，钻进了竹林，顺着一条荆棘小道足足走了近百米，她才瞅看见分局的痕检人员正蹲在地上进行现场勘查。
洞口藏在几块巨石下面，几株粗壮的含笑树刚好把洞口挡的严严实实，只能弯腰才能勉强挤进去。
“这里应该是分尸现场，采集到的血迹和皮肉组织已经送回分局化验，没有找到凶器，没有发现凶手的足迹和手纹。”赵刚蹲在洞内，指着进入山洞的石子小路：“这些石子过于凌乱，有些石子表面干净，有些石子表面有明显的泥土，可见凶手是将死者拖进山洞内的。”
“怎么发现的？”看書喇
“我们在前面搜查时，有个路过的男学生，说几天前的晚上他从图书馆回宿舍时，偶然发现外面的山坡有手电筒的灯光闪过。”赵刚说：“当时道上就他一个人，他当时以为是小情侣出来约会，就没太留意。”
“哪一天？”贺文峤打量着这个山洞，站在这里根本看不见外面的行道，除非走出竹林，才能隐隐约约看见坡下的行道。
赵刚说：“万芸被抛尸的当晚。”
贺文峤拿出地图，仔细看了看这片竹林和附近的建筑，低声说：“这里不太可能是三位死者的自杀现场，如果凶手是在她们死后，才将她们转移到这个地方分尸，那从自杀现场到这里，应该不会太远。”
秦朗说：“赵倩和许依依自杀当天，襄州市正在刮风，这片区域也处于停电状态，凶手就算利用交通工具将尸体运到这里，估计也很难找到有效的证据。”
赵刚点点头，说：“如果凶手想把何小青推出来当替罪羊，他肯定会制造万芸和何小青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证据。”
他的话刚落音，陶进就打了电话过来。
贺文峤直接按下免提，只听陶进说：“万芸自杀的当天下午四点多，文园大道的监控视频拍到了她的身影，她独自一人上了大理坡，半个小时后，何小青也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不过万芸再也没有下山，而何小青在晚上7点多从另一个头的华风路离开了大理坡。”
赵刚看了眼秦朗，他抿着嘴唇，神色份外凝重。
陶进又说：“万芸被埋尸的花坛附近没有发现何小青的身影，但是在距离人工湖两公里的枫林路拍到了何小青的身影，当时是凌晨5点47分，她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包裹着一个圆形的物体，乍一看就像是人头。”
他顿了下，说：“高力在那个地方发现了血迹，他已经取样送回分局化验了。”
贺文峤倒吸了口凉气，心说坏了，他们估错了一件事，万芸虽然有可能是被凶手逼着自杀，也有可能是被凶手分尸，但凶手既然想让何小青成为他的替罪羊，未尝不会逼她协助抛尸，比如让她把头颅抛进没有监控的人工湖。
陶进说：“我还在继续排查监控，但是一旦证明地上的血迹是万芸的，何小青抛尸的嫌疑就抛不开了，我怀疑凶手将万芸碎尸后，身体部位由凶手亲自抛尸，但头颅部分他是逼迫何小青沉湖的，就是为了留下视频铁证。”
贺文峤闻言，十分无语的捏了捏鼻梁，不由有些佩服这个凶手。
秦朗沉吟片刻，对赵刚说：“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凶手既然决定让何小青来当这只替罪羊，就会把所有人的死都推到她身上，另外两个失踪女学生的抛尸地应该距离这里不远，否则他还得继续制造证据，风险会大大增加。”
赵刚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刚旁听两句的闻伊，直接把汪亮扔给了贺文峤，自己跟着赵刚跑了。
秦朗的嘴巴好像开过光，不到一个小时，闻伊大呼小叫的声音顺着步话机传了出来，赵刚在距离分尸现场600米远的另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两堆碎尸块。
张婷和卓洛洛的尸体被分别切割成9块，错落有致的堆在黑色的石板上，大部分都开始腐烂，伤口处聚满蝇虫，石板下的土坑里全是从她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尸臭味和血腥味充斥着不到20平方的山洞，闻着就让人感觉到窒息。
她们的脑袋堆放在最上面，脸颊朝向洞口，眼睛怒睁，仿佛正在看向洞外，期望着有人能来拯救她们。
刑侦支队的警员在附近找到了两把砍骨刀、一把菜刀和一大卷黑色垃圾袋，其中一把砍骨头的刃口缺了好几块，应该是砍剁骨头的时候被崩裂了。
闻伊蹲在地上，协助高力和张沐桐进行初步尸检。
20分钟后。
高力皱着眉说：“两个人都是割腕自杀，身上多处动脉被割断，体内的血液被排空后才被碎尸，死亡时间在3到4天左右，具体需要进行详细尸检。”
贺文峤艰难的说：“拉回去吧。”
闻伊盯着这堆碎肉，不由的红了眼圈，忍不住骂道：“这个王八蛋。”
秦朗转身出了山洞，背影看着格外挺直。
闻伊看了眼他的背影，也赶紧跟了出去，戳戳他的后腰问：“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继续搜，应该还能找到更多的证据。”秦朗站在洞口，眺望着远处的曲汉河，低声说：“尸体、凶器、血迹和监控视频都有了，现在只差何小青逼死这些人的证据了。”他顿了顿，说：“应该就在这片山上，凶手会把所有证据依次送到警方手中。”
闻伊听着这话，无端端觉得浑身发凉，她犹豫半天，才说：“一个大学校园，凶手除了能逼迫这些女学生卖身、卖卵外，还能逼她们干什么呢？”
秦朗没有说话。
闻伊皱眉想了半天，才试着的说：“难道凶手要逼她们贩毒、出卖身体器官，或者是杀人放火？”
不等秦朗回答，她又自问自答：“这些事也不足以让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学生们毫不犹豫的自杀呀。”
“等看到其余的证据后，就知道凶手给她们安排的是什么样的剧本了。”秦朗幽幽的说：“这个人冷血、残酷、视人命如草芥，是一个天生的反社会分子，也许他并不想逼迫这些女学生做什么非法的事，他只是想要杀人碎尸。”
“啊...”闻伊惊呆了：“可是...可是...”
她咽了咽口水：“既然他就是冲着杀人碎尸去的，为什么要先让这些女学生请假？”
这并不符合逻辑。
秦朗没有理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默默将这个案子在心里重新梳理了一遍，发现疑点太多了。
因为他也想不通，凶手到底想逼迫这些女学生去干什么惨无人道的事，竟然能让这些女学生觉得不如一死了之。
从拘禁死者、将死者逼到自杀、碎尸抛尸，到选择何小青成为替罪羊，并且将她灭口，随后快速埋好伏线，安排好证据和线索，短短7天内，凶手就已经能完成如此庞大的工作量、织下如此严密的黑网，可见这个凶手在襄州大学扎根之深。
那么他会是谁呢？
第一，这个人必须非常了解襄州大校的内部建筑，拥有一个绝佳的、可以拘禁死者的地方，他更知道在大理坡上有这样两个极其隐蔽的山洞。
第二，他非常了解襄州大学的监控布局，他知道监控盲点，知道怎么完美的避开监控，甚至能随意调看学校内所有的监控点。
第三，他能轻易的接触到学生，尤其是女学生，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猎物、并且因人而异的谋划引人入网的局。
第四，他在学校内，早就有一套完整的运营模式，而且有一伙非常信任的团伙成员，这些人负责所有的流程，包括寻找女学生、利用女学生进行非法活动，负责整个团伙的运转和善后。
第五，他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如果这些死者的高额消费来自于援交或是网贷，那么他在社会上必定还会有一个或者是多个合伙人，这个犯罪集团可能是由他独自操控，更可能是他与人合伙。
能做到这五条的，不可能是学生，教职工家属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此一来就只有学校领导和老师。
闻伊站在他身边，见他半天不吭声，也不敢打扰他，只能抓耳挠腮的干着急。
正在这时，段奇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手里提着几个黑色的袋子，兴奋的对秦朗说：“找到了，找到了...”
黑色的垃圾袋里装着几个死者离开学校时携带的随身物品，还有一大叠文件，其中最多的就是贷款合同，光是许依依就跟17个网贷公司签订了小额贷款合同，金额最低的只有1500元，最高的是2万，这些贷款合同的利息高的令人咋舌。
而出借人的那一栏里，均签着何小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