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杀害三人、碎尸抛尸的死罪，会吃枪子的，他怎么能保证这只替罪羊会老老实实的替他顶罪？”高力睁大眼睛：“现在的刑侦技术可不是十几年前，不可能任由他随便栽赃啊。”
贺文峤神情凝重的说：“如果这只替罪羊已经不能开口替自己辩驳，只要他的证据做的够扎实，未必不能瞒天过海。”
高力倏地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找的替罪羊已经死了，而且很可能是畏罪自杀。”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第四个解剖台，这上面躺着何小青。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何小青已死，另外两个失踪女学生的结局可想而知。
贺文峤的心开始不断地往下沉。
张沐桐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只是一脸懵逼的站在旁边，整张脸上都写着茫然。
高力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就是随便分析分析。”
张沐桐听出这是一句安慰的话，只能尴尬的摸着鼻子，万分想念他们刑侦支队两位英明神武的队长。
他见秦朗一直盯着何小青的尸体，犹豫再三，还是小声说：“她是先切断手腕上的大动脉，然后再选择自缢，死因是脖颈上的充电线压迫颈部引起的窒息死亡，她的尸体上同样没有检验到其它人的指纹和毛发，死亡现场的足印是她和其它3个室友的，没有不明足迹的人出没。”
高力干巴巴的问：“如果何小青就是凶手找的替罪羊，他是如何让何小青选择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去自杀？”
他顿了顿，又说：“我们给何小青的口腔、食道和胃部都做过化验，她在自杀前，没有服用过任何可疑的药物，也就是说她是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忍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剧烈疼痛，先是割腕，然后上吊，这期间她没有过丝毫犹豫，对生命也没有任何留恋。”
秦朗说：“因为何小青有个巨大的把柄握在凶手手中，这个把柄可以轻易的毁掉何小青对生的渴望。”
贺文峤紧跟着提出疑问：“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又能有多大的把柄？”
“这个很难说。”秦朗说：“有些学生从小的成长环境比较狭窄，社会阅历浅，没有真正接触过社会，无法对社会的复杂性有深入了解，也不能对外面的事情有良好的预判性，她们的防范意识和心理都相对薄弱，很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贺文峤依旧难以置信：“何小青就算真的杀人碎尸，警方找到证据后，依法对她进行逮捕，就算法院会判她死刑，那也不是两三个月的事儿，好死不如赖活，她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畏罪自杀。”
“所以这个把柄可能比杀人碎尸更严重。”
“这个世上还会比杀人更大的罪行？”
“作为执法者，你认为杀人碎尸是最恶劣的犯罪手法，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她的思维模式和接受的教育跟你并不一样。”秦朗意味深长的说：“我记得前几年，隔壁市有个初二学生，因为被老师冤枉偷同学的钱，在教室当众泼汽油自焚身亡。”
贺文峤扯了扯嘴角，很有些无言以外。
秦朗轻悠悠的说：“不同年龄段、不同出身和成长环境的人，在乎和恐惧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些人认为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好死不如赖活，有些人认为天塌下来前还不如先自我了断，早死早投胎。”
他一番话，让解剖室里凭空刮起看不见的小阴风。
高力咽了咽口水，无奈的开口：“所以说，也许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就让何小青选择了自杀，老老实实变成了凶手的替罪羊？”
“其实我们与其纠结这个问题，不如想想凶手为什么想要掩饰死者是自杀的？”
秦朗幽深的眸光深处闪过一抹精光：“按常规来说，很多杀人犯作案后，会想方设法把受害人伪装成自杀，借此逃避刑事责任，但是这个凶手为了掩饰事实的真相，不惜冒险抛尸、费尽心机给自己安排一个替罪羊，这一系列的操作只要出现一点漏洞，都会让他功亏一篑。”看書溂
“想要解答这个疑点，就必须先弄清楚，死者为什么要自杀？”贺文峤沉吟片刻：“凶手先是引诱或是逼迫这些死者请假，脱离老师和学校的监管，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高力迅速说：“他也许只是想要逼迫这些女学生达成什么目的，但他没有想到这些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根本承受不了重压，这才选择用死亡来逃避。”
“难道凶手想逼迫这些女学生卖身？”张沐桐脱口而出。
贺文峤立刻转头看他。
张沐桐咂了咂嘴，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当然，我只是猜测，我记得你们去年破获的那起胶衣女尸案，很多女受害人最初也只是被引诱着尝试那些异于常人的性癖好，但她们在尝试后不约而同的遭到了威胁和逼迫，最终沦落为有钱人的性奴。”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贺文峤竟然点了点头，顺着这个思路：“死者自杀并非为主观选择，如果是外界逼迫，她们之所以拒绝向家长、老师和警察寻求帮助，很可能就是她们认为难以启齿。”
秦朗淡声说：“摧毁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尤其是像这种涉世不深的学生，她们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只要抗压能力略低，就很容易走入死胡同。”
贺文峤缓缓抱起双臂，想了想，才说：“其实何小青和另外三个死者的情况可能一致，她们都有把柄落在凶手手上，赵倩、许依依和万芸自杀后，凶手这才让何小青成为他的替罪羊。”
“也许凶手手上不仅仅只掌控着这几个人的把柄。”秦朗低声说：“也许只是何小青的运气不好，恰恰让凶手选中了她作为这只替罪羊。”
贺文峤和他对视一眼，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高力的眼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两下：“凶手是团伙作案，他们通过某种方法掌控了不少女学生的把柄，然后再利用这些把柄逼迫女学生为他们做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这三位女学生受不了逼迫，这才选择自杀？”
那不可言说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秦朗沉吟片刻，忽然问：“检查过她们的生殖器吗？”
高力还沉浸在巨大的打击中，一时没有回过神，只是点点头：“检查过，没有被暴力侵犯的痕迹。”
张沐桐在旁边补充：“她们的处女膜早已破裂，应该早就有过性生活，子宫尚且完好，没有生子和流产的痕迹。”
秦朗皱皱眉，陷入沉思。
高力轻咳了两声：“她们已经成年，不管是恋爱，还是过性生活，应该都很正常，现在的学生开放的很，高中时期恋爱和怀孕的新闻屡见不鲜，前几天我还看见一个初二女生意外怀孕的头条新闻。”
秦朗静默片刻，喃喃自语似的开口：“对一个女学生来说，什么样的把柄会让她们觉得比生命更重要？”
张沐桐呆呆的望着他，似懂非懂。
高力则跟贺文峤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