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闻言，不自觉的蹙起眉，眼中闪过一抹紧张和焦虑，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难道没有？”
傻宝微微笑了下，眉梢眼底都是不屑的神色，似乎觉得他在痴人说梦：“从生理学的角度，意识的存在即是为了辨别大脑感知内外一切事物的真伪，比如说辨识自己脑区中的表象是来自于外部感官还是来自于想像或回忆，但意识本身没有记忆功能和思维能力，我们所感知的思维，是经过潜意识思维后，转而传达给意识。”
“但是意识是可以引导的。”秦朗说：“精神控制和心理学的催眠手段都是源自于对意识的掌控和影响。”
他停顿片刻：“比如说我想让一个人自杀，我会让他在潜意识里就认为活着无趣，生不如死，让这种潜意识的思维传导给他的意识表层，再传达给大脑做出相当的行动，但这种方法非常难以掌控，因为人的意识是会相互影响的，如果不能完全剥离和掌控自己的潜意识，就很容易被反噬。”
当一个人在劝导另一个人自杀时，种种关于生的痛苦和死的解脱，这种潜意识会悄无声息的辐射到彼此的意识表层。
除非，引导人已经彻底掌控自己的潜意识，又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潜意识，比如说行尸走肉，又比如说机器人。
“确实，我喜爱并习惯吃糖，日积月累的习惯早已经渗透进我的潜意识，纵然我可能会人为遏制，但或多或少也会影响我的意识感观，我只身来到警察局，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件极其兴奋和激动的事情，我的意识和潜意识都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这个时候如果在我面前摆放一盘糖果，我的潜意识很容易就能影响意识的思维和记忆。”
傻宝神秘的看着秦朗：“从你还没走进这个门开始，你就试图影响我的意识活动，说实话，很多年来，我第一次遇到像你这种无知又无畏的人，刚开始我还有一丝丝兴趣，想知道你有多大能耐，可惜了，你那些自以为是的结论实在太过可笑，让我失望的很。”
秦朗深深吸口气，叹息：“潜意识于你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答对了。”傻宝笑说：“我早就已经脱离意识和潜意识的左右，我的大脑与你们都不一样。”
秦朗沉默了半晌，才说：“你说的都是你不想隐瞒的，你不想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那是自然，人生如此无趣，难得遇上让我觉得有几分兴趣的人，自然想要试试。”傻宝点头说道：“从头到尾你都把自己藏在层层伪装后面，那些你所表现出来的紧张、愤怒、痛苦和无可奈何就像浮光掠影，想用这些东西迷惑我的意识表层，诱导我的意识思维跟着你的暗示发展，这种小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
秦朗跟他对视两眼，接着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和眼神瞬间就有了某种奇异的变化，他好像扯下了戴在脸上的画皮，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虽然他的脸色依旧惨白，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和直视的冰冷，幽深的眸光里透出种高深莫测的倨傲感。
傻宝凝视着他，点点头：“咱们现在可以正常对话了。”
秦朗勾了勾嘴角，却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对站在两边的刑警说：“我的话问完了，将他送回拘留室，等结案后，一并移交给检察院。”
说完，他竟然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欲擒故纵对我没用。”傻宝扬眉轻笑，似乎笃定他的离开只是故作姿态。
秦朗径直走到门口，这才大发慈悲的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瞟了他一眼，语声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笑和讽刺：“世间最为痛苦的事情，就是你想对一个能听懂你话的人说出一个秘密时，可惜这个人已经不愿意浪费时间看你的表演。”
傻宝脸上的笑凝固在脸上，平静如深渊的眼神陡然冰冷下来，只听他阴森森的问：“你觉得区区一个拘留室就能关住我？”
“不能。”秦朗面对他的威胁，却没有丝毫愠色，只是平静的说：“自从你走进市局大门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打算再出去，因为你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们还会来求你，求你解开最后的谜题，否则你不会制造昨晚那场袭击，你放心，不管你在她身上动过什么手脚，我都会解开的。”
傻宝扬扬眉，眼中的冰冷烟散云散：“那我在精神病院等你。”
“我叫秦朗，今年35岁。”秦朗淡声说。
傻宝嘿嘿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说：“我叫杜如风，外号木鬼，今年45岁，你放心，我肯定会活的比你长，而且...”他幽幽叹口气：“不出3年，你就会回来找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秦朗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并且十分果决的拍上大门，将他的后话关在了审讯室。
傻宝坐在椅子上，盯着那盘糖果，久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审讯室外。
秦朗对李拥军说：“安排人24小时对他实施监控，严禁人直接对他对话，视线交流也不行，最好用不透光的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在移送精神病院后，采用最高级别的隔离措施，不必给他安排医生，只要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就可以。”
李拥军瞪大眼睛：“难道我们真的无法给他定罪？”
“除了损毁、侮辱尸体罪，我们确实没有办法给他定罪，这个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将他送进精神病院。”贺文峤撸了把头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他忧心忡忡的望向审讯室，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揪住那人的脑袋狠狠锤几下，逼他把秘密说出来，可惜他只能脑补，甚至连半点冲动都不能表露出来。
李拥军想到这个案子的复杂性，也只能作罢，转而说：“赵大水已经交待了全部的犯罪事实，承认他在11年前就暗中跟付利钱接触，成为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之一，他原本就打算干掉鲁海堂，独吞团伙多年积累下来的脏款，14日晚上他接到鲁海堂的信息，约他在凶案现场附近见面。”
贺文峤皱着眉：“马卫平案的凶手是鲁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