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峤琢磨了会儿，点头：“这个猜测确实有可能，窖厂的袁伯说过，8个凶案现场的婴儿俑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如果第一桩凶案的凶手、鲁海案的凶手和鲁海堂同在一个团伙，那鲁海堂案的凶手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凶案现场的婴儿俑也许是他们共同决定摆放的，也有可能是他偷偷放置的，这是他为自己设计的标志。”
李拥军想了想，说：“不管谁跟谁是同伙，都逃脱不了内讧的嫌疑，现在这条贩婴线死的就只剩几个无关紧要的中间人，对鲁海堂案的凶手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黑吃黑，有可能，但图钱不太可能。”秦朗淡声说：“如果只是图钱，凶手没有必要把李意萍牵扯进来。”
“噢，我把这个人整忘记了。”闻伊撅撅嘴说：“难道还是为了复仇？”
“如果是复仇，凶手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种方式？”李拥军满脸不解。
“想要弄清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首先就要弄清楚，究竟是谁想要复仇。”秦朗淡声说：“我们最早的怀疑就是被贩卖的婴儿长大后回来复仇，赵氏三姐妹最初开始经营这门生意时，是在17年前，然而赵万成13年前就目睹过类似的凶案，显然这个复仇的人跟赵氏三姐妹无关。”
贺文峤微微一眯眼：“鲁海堂案的凶手也是一个被贩卖的孩子，但他被贩卖的时间可能极早，他与贩婴案的受害孩子同属天涯沦落人。”
秦朗说：“13年前，他应该已经成年，年纪在20岁到35岁之间，男性，收养他的人学过心理学，或者从事过相关工作，他在收养人家中的境遇并不好，有受过虐待的可能，这个人就在大华窖厂，目睹过第一桩凶案，发现赵万成也是目击者后，他第一时间将赵万成催眠，让他遗忘掉这段记忆。”
贺文峤顺着他的思路：“他为什么要将赵万成催眠？”
“第一，他不是凶手，不需要杀人灭口。”秦朗微微蹙着眉：“第二，他需要保证赵万成的安全，避免赵万成被凶手发现危及性命。”
贺文峤若有所思的说：“他目睹了第一桩凶案的发生，但他没有声张。”
“对。”秦朗看了他一眼：“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弄清楚，他没有声张的原因，是因为跟凶手是同伙，还是他别有用心。”
贺文峤把这个案子的线索反复进行梳理。
13年前，有一个人，他暂时给这个人取名叫犯人甲，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人割喉跺手、剖腹挖出内脏，将一条狗塞入死者腹中，他作案时，恰好被赵万成和鲁海堂案的凶手看见，他暂时把这个鲁海堂案的凶手叫做犯人乙。
犯人乙或许是出于想要保护赵万成的目的，所以将赵万成催眠。
那么，犯人乙跟犯人甲到底是什么关系？
会是同伙吗？
如果不是同伙，无论谁看到如此凶残的杀人案件，都会选择报警的，但他选择将另一个目击者催眠，彻底按下这桩凶案，他看似是替犯人甲清理了风险，但是也给他埋下一颗巨大的炸弹。
如果他们跟鲁海堂都是同伙，假设犯人乙从催眠赵万成开始就在布局，想在最后坐收利渔翁之利，所以才会事先埋下这颗炸弹。
多年后，他想要收网，于是亲手策划推动这个团伙的内讧和灭口，那杀害7个死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犯人甲，或者是鲁海堂本人，但让人奇怪的是，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法杀死死者，这些心中有鬼的家属可能都不会报警，那鲁海堂和犯人甲为什么还要选择如此凶残的手段杀人灭口？
是习惯、还是特意为之？
在犯人甲和鲁海堂将7个死者和马卫平灭口后，他再出手杀死鲁海堂，利用赵万成掀出前7桩凶案，彻底暴露出这条贩婴线，再利用警方将这条线拔除，这个布局乍一看逻辑严密，每一步都精妙绝伦。
但问题出在了之后，谁是犯人甲？
警方一日不抓获这个杀人凶手，就不会给这个案子画上句号，他的布局就等于没有圆满的成功。
如果他真想黑吃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利用赵万成掀出前面的案子，更没有必要暴露这条贩婴线，这么做，无异于是故意引起警方的注意，甚至是挑衅警方。
但，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复仇，那他为什么要布这个局？他明显早就知道鲁海堂的贩婴线，却隐忍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将李意萍拉进这个漩涡的人就是他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贺文峤的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他接触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自己，要知道，留下这么多的线索，警方迟早会找到他的。
难道，他早就在等着警方找上他？
或者他笃定警方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
秦朗听完他的梳理，心里忽地一动，他突然说：“其实这个局确实很精妙完美。”
他们最早以为杀害前7个死者的人有可能是鲁海堂，可鲁海堂却死了，这个案子就会成为悬案，这不是凶手想要的结果，那么杀害那7个死者的人必然就是犯人甲。
贺文峤好像也明白了什么，精神一振：“只要我们找出这个犯人甲，这个案子确实就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秦朗跟他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犯人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同伙，但他从头到尾目睹了这起贩婴线的搭建和运作。”
贺文峤点了点头：“犯人乙跟犯人甲同在大华窖厂，关系甚至相当密切，犯人甲这几年跟鲁海堂的暗中往来没有瞒过他的眼睛，可能出于某种原因，犯人甲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中，或者觉得他没有任何威胁，这才让犯人乙找到机会。”
“犯人乙先是给前7个受害人送恐吓信，装神弄鬼的逼这些人生出退伙之心，同时再给鲁海堂和犯人甲施加某种压力，让他们不得不将这7个死者灭口，以达到狗咬狗的目的，等马卫平被灭口后，他再跳出来将鲁海堂灭口。”
贺文峤冷笑：“他模仿犯人甲的作案手法，大概就是想将杀害鲁海堂的罪名推到犯人甲的身上，如此一来，只要犯人甲落网，就算他不承认杀害鲁海堂，但他杀了前面7个人，死刑也是跑不了的。
其它人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只能在旁边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闻伊忍不住的问：“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迷？怎么犯人乙又不是他们的同伙了？”
贺文峤飞快的问李拥军：“赵万成第二次出现梦游症状时，除了付利钱，还有谁不在窖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