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没有防备的段无洛直接被慕风衍一脚给踢得滚下了床，摔倒在地上。
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竟然匍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慕风衍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盯着段无洛，苦肉计这种东西，他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了。
他才不相信凭他那般厉害的武功，会被自己一脚踢得倒地起不来，肯定又是装的。
“咳咳……噗！”
没想到倒在地上的段无洛痛苦咳嗽了几声，居然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而他身下的地面居然有一摊殷红的血缓缓流了出来。
慕风衍瞳孔一缩，但却还是坐在床上没有动，嘴唇紧抿。
“师父……咳咳……”
段无洛艰难抬起头来，嘴唇上殷红的血迹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惨白得可怕。
他眼中充满了悲伤与凄苦，凝望着陆冉，哑声道，“你就这般巴不得我死掉？”
段无洛艰难地爬起身，慕风衍这才看见不断有鲜血从他左腹那边涌出。
他身上穿着红衣，看不见鲜血的颜色，但是那里被鲜血染湿，颜色已经变得更加深了一些。
慕风衍才想起那是之前他刺下的剑伤，距今只过了几日，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
刚刚自己那一脚，估计是踢在了他的伤口上面，才让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流了出来。
慕风衍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不去看段无洛流血的伤口，表情嘲讽。
“我当然恨不得你赶紧死掉！段无洛，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想杀了你吗？”
“呵呵……想杀了我……”段无洛脸色苍白，神情凄苦自嘲，忽然又猛地吐出了好几口血，嗓音沙哑虚弱，“师父，你放心，很快便能如愿了。”
说话中，段无洛口中鲜血直涌，却挣扎踉跄走过来，声音沙哑地道：
“师父……我知道你心中恨我，但是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抱抱我？让我在你怀里死去……”
慕风衍见他目光痛苦悲伤，眉宇间充满了哀求卑微，身侧的手猛地一颤。
明明心中是恨极了他，恨极了这个可怕的男人，可是看见他这样的神情，他却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同时还有一股恐慌。
“咳咳……”
段无洛又吐了口血，身子摇摇欲坠，似是没有了力气一般，随时可以跌倒下来，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染湿了身上大片衣衫。
他终是无力站住，跪倒在地，染血的手吃力抓着他的衣摆，仿佛在拼力握住最后一根脆弱的稻草。
“师父……你就这般恨我吗？即便是我快要死了，你也不肯再抱我一下？”
段无洛面色惨白如纸，那双平日里潋滟漂亮的双眸此刻满是悲伤自嘲，黑沉沉的再也没有半分往日勾人的神采。
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陆慕风衍只感觉胸口刺痛，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下床抱住了夜刖颤抖的身子。
他好瘦。
慕风衍抱着他的时候，这是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比以前还要消瘦，仿佛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一般。
鲜艳的衣衫穿在身上，却显得十分宽大，根本就不合身。
段无洛立即伸手紧紧抱住了慕风衍，将苍白的脸深深埋进了他肩窝上，浑身轻轻颤抖着。
慕风衍感觉到了脖颈有滚烫的湿润滴落而下，那好像是段无洛的眼泪。
他心间忽然涌上了不知道是怨恨还是茫然的复杂情绪，不知道怀中人究竟是真的哭泣还是假的，他太会伪装了，慕风衍心中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可是让他自嘲痛恨的是，即便不再相信他真的伤心了，知道他流眼泪，自己心中却还是感觉痛苦难受。
他是犯贱吗？
慕风衍自嘲一笑，忽然间冷下脸来将段无洛推开，声音冰冷地道：
“戏也做够了，现在该告诉我，你将我抓回来，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吧？”
段无洛一怔，眼眸划过一抹痛苦。他却没有任由慕风衍将自己推开，一只手握住了他欲要将自己推开的手，另一只手则环抱着他的腰，一下子就反客为主，变成了自己抱着慕风衍。
段无洛半跪在地上，脸颊依旧贴在慕风衍的肩窝处，声音沙哑委屈：
“师父，在你眼里我就这般不堪？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罢了……”
听着段无洛充满委屈伤感的沙哑声音，若是往日听见这般伤心欲绝的话语，慕风衍只怕忙不迭就哄了，可是她现在只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你觉得到了现在，我还会相信你是喜欢我，想要将我留在身边吗？呵……若是喜欢我，又怎么会欺骗我，又怎么会背地里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伤害我亲人的事情！你几次三番要害了卓玉珩，想要杀了他……不断地伤害我身边的人，这也叫喜欢我？！”
慕风衍越说越气愤，心中那股刚刚压下去一点的火气又涌了上来，声音也不由得变大。
段无洛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幽嫉恨，面笼阴寒。
他紧紧盯着慕风衍，嘲讽道：“在你的心里，他们永远占据最重要的位置，特别是卓玉珩……卓玉珩，呵！你为什么招惹了我还要去勾引卓玉珩，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用最狠毒的方式折磨他！只要他死了，你就不用再想着他了！”
“你……！”段无洛阴鸷暴戾的眼神看得慕风衍浑身一寒，一股本能的恐惧从心底里蔓延开来。
他的神情狰狞残暴，仿佛一瞬间化身为了嗜血凶残的阎罗。
慕风衍的身子甚至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心中虽然愤恨不已，可却已经没有气焰跟他争执。
段无洛冰冷的手轻轻抚上慕风衍僵硬的脸庞，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师父……我不许任何人在与你有任何牵连，谁与你有牵连让你在意，我不介意一个个将他们都杀掉。”
段无洛的声音充满了柔情，那动听如天上仙音乐曲响在耳畔，却让慕风衍觉得浑身发冷，心中控制不住一阵阵紧缩。
这个男人，怎么如此变态，如此恐怖？
“段无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风衍脸色苍白，声音甚至都控制不住变得颤抖了。
段无洛紧紧抱着她，冰冷的嘴唇在他脸颊边流连亲吻，可是慕风衍的身子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只有这样，师父才不会再去看其他男人，这样你才会永远属于我一个人。”
段无洛在他耳边喃喃着，神态温柔深情，恍若在诉说着情人之间至美的情话。
慕风衍看向窗台下放置的古琴，提议道：“不如我给教主弹几首琴曲助兴吧，若陪教主你喝酒，只会扫了你的兴。”
他没等段无洛出声，就起身走过去取了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