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掌柜被放出来后,赶忙往一处包厢跑去,只因弘农杨氏的杨骏正在此处饮宴,这也是他敢于对司马麒等人放肆的底气。
此时,在酒肆里最好的包厢中,杨骏和其弟杨珧、杨济以及几个旧友正在饮酒畅谈。
居中而坐的杨骏,年纪大概二十五岁左右,面容俊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贵公子的傲慢与优越感。
坐在下方的杨珧、杨济二人相貌相仿,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亦是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杨骏最近在外游学刚刚归来,想在家设宴,又怕被族老发现责罚,所以便带着兄弟、好友在此处相聚。
正当几人喝得兴起之时,只见酒肆掌柜捂着脸进到包间中,立刻跪在了杨骏面前,哭喊道:“二公子,你救救老奴吧,有人在酒肆行凶啊!”
杨骏此时面色赤红,醉眼朦胧,嘴里喷着酒气的问道:“何人在此处闹事?”
掌柜一边把自己挨打的脸露出来,一边答道:“好像是几个当兵的,喝醉了砸酒肆的东西,还动手打人!”
杨骏听后,又举起一杯酒,略带戾气的问道:“你没说这是我的产业吗?”
掌柜的连声回道:“说了,他们反而打的更凶了,还说不认识什么羊啊、狗啊的!”
杨骏把酒杯重重的一放,拍案而起,大怒道:“放肆,竖子安敢辱我宗族!带我前去,教训教训他们!”
杨珧坐在侧席上,见状赶忙开口劝道:“兄长且慢,族中本不让我等操持贱业,你私下里开间酒肆也就罢了,若是再闹出事来,族中会责罚兄长的!”
这话让杨骏稍稍冷静了些许,随即坐回到座位上,向掌柜的吩咐道:“你再去一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是弘农杨骏的产业,赔完钱就让他们滚!”
可掌柜的面露为难之色,他刚挨完揍,再去一趟怕是命都没了,哪敢再去。
掌柜的心里犯怵,但又怕被杨骏训斥,便在这磨磨唧唧不想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杨骏怒声催促着,掌柜的吓得身体哆嗦了几下,连忙答应着跑开了,生怕迟一步惹得杨骏再发火。
不久,掌柜的又跑了回来,衣服上有个大大的鞋印,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上,哭求着,“二公子,您就饶过老奴吧,老奴是真的不敢再去了啊!”
“废物!”杨骏低声骂了一句,接着问道:“他们可曾报上姓名。”
掌柜的不敢怠慢,“二公子,他们未曾报名,但那帮人领头的也就十几岁,看其衣着打扮,像是豪族子弟。”
杨骏酒劲儿上涌,带着几分躁意,冷哼了一声,“应是几个倚仗父荫的关中兵痞在闹事,我这就过去,让他们给我磕头赔罪。”说着话,就要起身出门。
杨珧跟在后边说道:“兄长,关中军由夏侯将军执掌,闹大了不好交代!更何况,不过是几个撒酒疯的士卒,愚弟去打发他们走就是了。”
杨骏听闻此话,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心中想着,这杨珧平日里对我恭敬有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数次阻我。
于是,杨骏面带不忿的说道:“文琚,夏侯玄去岁来华阴拜访,对我杨家也是颇为恭敬,此时几个兵痞,有何所惧,你若胆怯,便回家吧。”
“兄长,小弟并不惧怕他们,只是我杨家和几个兵痞冲突,有辱家风啊。”杨珧急忙解释道。
他知道,自家兄长的心胸不算宽广,此刻又饮酒过量,难免要出事端,所以才极力劝阻。
可杨骏已不再理他,摆了摆手示意杨珧回去,自己则让掌柜的领路,去会会那几个兵痞。
杨珧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杨骏的模样,便只好放弃了,不过他赶紧招呼四弟杨济过来,让他去县衙把华阴令请来。
然后,便悄悄的跟在杨骏后边,免得自家兄长出事。
杨骏在酒楼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司马麒的包厢门口。
门口站着十几个护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杨骏。
“你们还不快让开!这是弘农杨氏的杨公!”掌柜来到护卫面前大声呵斥着。
可没想到护卫满脸不屑,狞笑着说道:“你竟还敢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这便送你上路!”
“你!你!”掌柜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杨骏听到掌柜与护卫的对话,心中的怒火也压不住了,厉声呵斥道:“大胆!就算泰初公亲至,也不敢对杨氏如此,尔等何人?”
“你也配问本大爷!”这些护卫都是禁军士兵,平日里都在洛阳为司马氏效力,根本不把乡下县城里的人放在眼里。
杨骏气极,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可他的手还未落下,就被禁军拿住。
正当禁军打算也把杨骏痛扁一顿时,司马麒的声音从包厢里传来,“谁在外面如此喧哗啊!”
听到里边的声音,杨骏为了不挨揍,便高声喊道:“弘农杨骏前来拜访。”
“杨家人到了,进来吧。”
听到司马麒的话,包厢的门被禁军打开。
杨骏冷哼一声,推开了身前的禁军,整了整衣衫,迈步往里走,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主座上的司马麒,继而扫视了一圈屋中的情形。
最终,还是把目光停留在司马麒身上,略微思考后,拱手行礼问道:“不知足下何人啊?”
司马麒也懒得起身,只是微微一拱手,“河内司马麒。”
“司马?河内司马氏?”杨骏听罢,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杨骏打心里是看不起司马氏这等二流世族的,便开口嘲弄道:“足下不在家中侍疾,反倒在此惹事生非,有辱门风啊。”
此时,杨珧刚跟到门口,便听到屋内的杨骏说出这句话,心中暗道,“坏了,兄长近日在外游学,不知京中变故,还以为是曹爽当政呢,司马懿卧床的局面呢。”
想到这,杨珧赶紧入内,拦下了杨骏,向司马麒解释道:“司马公子见谅,吾兄酒后失言,并无冒犯之意。”
杨骏听罢,反倒不明所以,一把推开杨珧,高声叫嚷道:“文琚退下,司马懿时日无多,有何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