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麒拜别郭淮后,走进了征西将军府的后院,发现府中的仆役,都在忙碌着打包装箱。
“司马公子,您来了。”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人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老奴可是有些年没见过公子了。”
司马麒看着眼前这老人与自己如此熟络,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你见过我?”
“当然,不过上次见公子还是数年前在洛阳,要不是老爷刚才吩咐我们说,媛容小姐的公子来了,老奴都不敢认了。”
老管家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应该是对夏侯徽非常的敬重,所以对司马麒也特别友善。
司马麒看着老管家,轻声问道:“泰初舅舅刚才心情如何?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这话问得老管家一愣,随后说道:“倒也没不对,就是让我们这些下人收拾东西,说要搬家了。”
“是啊,泰初舅舅要回京了,不必在边关栉风沐雨了。”
“好,回京好啊,在长安这几年,老爷每次出去,夫人都担心的不行。”管家笑呵呵的说道,“对了,瞧老奴这脑子,老爷还吩咐我说公子一会就到,让庖厨多准备几道公子爱吃的菜。”看書喇
司马麒听到这话,不由得一窒,夏侯玄的坦然大度让他有些难受。
这种亲人般的关怀,让司马麒感到一丝温暖的同时,也让内心多了几分愧疚,毕竟一路上都在算计着关中的兵权,从来没想过泰初舅舅该如何自处。
而两人一见面,夏侯玄就被司马麒解除了兵权,而在这种时候被解除兵权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但夏侯玄没有选择反抗,也没有怨言,这让司马麒有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侯玄的羞愧感。
司马麒沉默了半晌后,对老管家说道:“舅舅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他吧。”
“老爷回来后,就去了书房,说我们粗手粗脚的,怕弄乱了书卷,老爷要亲自整理。”老管家答道。
“好,知道了。”司马麒点了点头,按照老管家指引的方向,向书房走去。
司马麒刚进入院子,便看见书房的门并没有关。
站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司马麒才鼓足勇气敲了敲书房的门框,“笃…笃…笃”,内里好一阵才有声音传出,“可是麒儿来了,进来吧。”
司马麒闻言而入,便看见夏侯玄正跪坐在地上认真的整理着书简,一副很专注的模样,身边放着一个书箱,里面摆满了书简。
“舅舅。”司马麒恭敬地行礼道。
“嗯。”夏侯玄抬起头来,看见司马麒,神色平静的说:“前边的事忙完了。”
“是,郭淮将军接替舅舅出任征西将军,都督雍凉二州。”
夏侯玄点了点头,“嗯,关中诸将现在唯有伯济将军有此威望。”
司马麒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之中却透露出淡淡的愧疚。
“怎么,有心事?”夏侯玄察觉到了司马麒情绪的变化,于是开口询问道。
司马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舅舅,您不问问京中之事。”
夏侯玄正在整理书简的手停了下来,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真的有必要如此吗?昭伯也是你的表舅啊。”
司马麒没想到夏侯玄会比较平和的问出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舅舅......”司马麒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夏侯玄看着司马麒的反应,不禁摇了摇头,“算了,问你也无济于事,你这么小,也左右不了时局。”
夏侯玄说完,继续低头整理起了桌上的书简,“但有一件事,舅舅想求你。”夏侯玄突然开口说道,语气中还透露着几分恳切。
“舅舅,您可千万别用‘求’字,我承受不起。”司马麒赶忙说道。
夏侯玄不禁苦笑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若是我回京之后,仲达公或是子元容不下我了,你要帮我照顾你的舅母,还有你的表兄妹们,行吗?”
司马麒赶紧答道:“不会的,您多心了。”
夏侯玄没有理会司马麒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舅母喜欢修道,你到时帮她找一处清净所在就行了,你的表兄妹们能帮衬就帮一下。”
司马麒还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夏侯玄完全就是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慌乱,赶紧开口说道:“舅舅,你放心,我拿性命担保,你回京后不会有事的。”
夏侯玄摆了摆手,示意司马麒不必再说了,“麒儿,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但京中局势波谲云诡,稍有踏错,便会粉身碎骨,你就当是和舅舅的一个约定吧。”
司马麒闻言沉默了许久。
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好,舅舅,我答应你,我也希望舅舅回京后,尽可能的远离一些事。”
听司马麒说完,夏侯玄平静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既然决定回京,不会去寻死的。”
说完,夏侯玄又将目光落向了旁边的几卷竹简,眼神变得柔和了下来,随即说道:“这几卷竹简是我这几年的心血,不过我用不上了,你或许有用,拿走吧。”
“这些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