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太后望着眼前的少年将军,思绪万千之时。
跪在地上的司马麒虽然低着头颅,但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很想站起来问问郭太后,到底有没有事啊。
半晌过后,郭太后的声音才响在司马麒的耳边,“司马将军,太傅此次为大魏立下不世功勋,本宫正为此事烦忧,太傅已是位居上公,官职已是赏无可赏,可若是不赏,则怕寒了功臣之心,不知司马将军可有好的建议。”
司马麒听着这话,就觉得有些古怪,这事问我干嘛,你要恩赏臣子,至于和我一个小辈商议吗?
刚想客气两句糊弄过去,可转念一想感觉不对,这好像是太后的一次试探呀,试探司马家想不想交权,还政于天子,毕竟天子也已经十七八岁了。
想到这里,司马麒就有点不爽了,这我跪在这,尊称你一句“太后”,这妇人还真以为能怎么样了。
我司马麒也算是提着脑袋把曹爽扳倒了,就为了那个小皇帝啊,反正我是不可能辅佐什么天子的,眼下跪在这,也不过是时候不到,装装样子罢了。
现在的宫廷卫戍之权全掌握在司马家的手中,你虽是太后,能奈我何?
想到这,司马麒索性把头抬了起来,左右扭动几下,发出一阵“咔,咔”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冷冷注视着郭太后,“臣以为太傅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功盖万世,应册为丞相。”
郭太后看着司马麒这般表现和言辞,不由得一愣,继而心头火起,“司马麒,你这是…”
可郭太后的话未说完,司马麒自顾自的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深红色的官服,随意的向郭太后一拱手,转身走出了大殿。
殿中的郭太后见到此景,气的玉面通红,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全身忍不住的颤抖,旁边的婢女赶紧过来搀扶着。
郭太后现在可以肯定了,司马氏绝非忠正之臣,她有些不适的扶着额头,一双凤目恨恨的盯着司马麒的背影,却发现其在做出如此狂悖之举后,殿中的武士没有丝毫反应,相反司马麒从禁军身边走过时,他们却都低头向其行礼,仿佛他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见到此情此景,郭太后不由得一阵气泄,司马家的势力现在已经比自己强上太多了,自己在这深宫之中恐怕做不了太多事,刚才的试探举动,恐怕也是为养子曹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太后,太后,这该如何是好啊。”一旁的婢女见到如此情形,在郭太后身边耳语道,婢女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
郭太后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司马家如此势大,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却又不禁想到被软禁在永宁宫的日子了,她被软禁的每一夜,都不得安寝,时刻担心着会有禁军冲进她的寝宫,递上鸩酒和白绫,她已经过够了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郭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强行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司马麒的事了,而是唤过来身边的内侍,“陛下在何处,本宫要见他。”
“这…这…”内侍支支吾吾的神色,让郭太后的怒火更甚,她用手指着内侍,厉声喝道:“连你这阉奴,也敢搪塞本宫了吗!”
“太后,奴婢不敢。”内侍被吓得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太后,只是,此时陛下正与伶优郭怀、袁信,保林李华、刘勋等人在嬉乐,奴婢不敢打扰啊!”
听到内侍的回答,郭太后微微皱起眉头,越发觉得这养子曹芳不成器,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闲心与伶优玩乐。
她心中虽气恼万分,却也知道此时不能再和曹芳闹翻了,只好暂且把怒火先压在心底,脸色显露出几分犹豫之意,良久,轻轻的叹息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去告诉皇帝,让他一会有闲时来永宁宫,本宫有事和他商议。”
“诺。”
内侍应了一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匆匆的离开了。
在内侍退下去之后,一旁的婢女低声问道:“太后,咱们现在去何处啊。”
“回宫吧,等着陛下。”郭太后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疲惫,“先回去,再说吧。”
“诺。”
听到太后的吩咐,几个婢女跟在后边,回到了永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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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皇帝曹芳才姗姗来迟,在进入永宁宫之前,曹芳还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免得让郭太后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而受到呵斥,但他心中已经做好准备,今日怕是要挨骂了。
果不其然,曹芳刚跨过永宁宫寝殿的门槛,便看见郭太后一脸严肃的坐在桌案后边。
“母后,朕来迟了,还望恕罪。”
看到曹芳走了进来,郭太后并未发作,而是挥了挥手,示意殿中的内侍,婢女都退下。
等到殿内只剩下郭太后和曹芳两人时,郭太后才强压怒火,开口说道:“陛下啊,这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有玩心与伶人嬉乐呢?”
听到郭太后的询问,曹芳有些迷惑,“母后,这曹爽不是已经被削职了吗?这事情也经结束了呀!”
听到曹芳的话,郭太后面色一沉,“陛下当真认为此事结束了?那本宫想知道,陛下对司马太傅是如何看?”
“司马公,太傅可是大忠臣,他罢黜了曹爽,母后您不知道,曹爽这两年可太可恶了。”曹芳立刻告状道:“这几年来,曹爽倚仗着自己是宗室,又是大将军,都不太把朕放在眼里了,如今他被抓了,这宫中就没有人可以管着朕了。”
“陛下!”郭太后一声娇叱。
郭太后的语气吓了曹芳一跳,有些呆滞的看着郭太后。
看着曹芳呆滞的面容,又想起刚刚曹芳义愤填膺数落着曹爽和对司马家毫无防范时,郭太后把心中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本意是想提醒曹芳,宫廷卫戍之权还有司马氏势大难制的情况,可现在看来说了恐怕也没什么用,还可能被司马家察觉,那样,又不知要出何等变故。
想到这里,郭太后的心里越来越复杂,最后只好安抚着曹芳说道:“陛下,你年纪不小了,要苦读经义、勤习政事,不要逸乐于后宫。”
曹芳这才缓神,嘟囔着说道:“母后,朕知道了,这朝中还有司马太傅呢,出不了事的。”
郭太后听着这话,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陛下啊,廷尉抄没了曹爽的家产,明日朝会群臣会议处曹爽,请陛下回去后,好好思量一下,该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曹芳听到郭太后让他走了,早就厌烦被说教的他赶忙起身,行了一礼,“母后,朕定会好好思虑的,朕告退了。”
“去吧,本宫乏了,陛下好自为之吧。”郭太后见曹芳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心累的挥了挥手让曹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