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沈在看到司马麒的那一刹那,瞳孔骤然一缩,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司马侍中,您这是……”
司马麒淡淡的扫了一眼王沈,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王飞枭和王金虎,“这么大的喜事,公翼兄怎么没给我送份请柬啊?”
王飞枭和王金虎看到司马麒走到近前,也不敢再托大,赶忙过来行了一礼,“司马侍中,我等不知将军已凯旋回京,若是提前知晓,哪里敢如此怠慢。”
司马麒闻言脸色一沉,“如此说来,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王沈在一旁连忙赔笑着道:“哪里哪里,皆是我等疏忽所致,还请侍中公见谅。”
王飞枭见司马麒等人来者不善,心里已经有点憋火了,但碍于司马家的权势,还不得不强挤出一丝笑容,“此事确是我王家失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司马侍中移步府内叙话。”
“免了吧。”司马麒摆了摆手,"本将最讨厌这种交际应酬了,再说我也没时间在这里饮宴,还有朝廷的旨意要办呢。”
说完,司马麒转头向许仪使了个眼神,许仪立即会意,对着王飞枭等人抱了抱拳,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王公子,得罪了!”
话音一落,许仪便往前挥动长刀,示意禁军上前封门。
王金虎见状大急,“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许仪冷冷一笑,指着王飞枭和王金虎喝道:“本将奉朝廷旨意,搜捕逆贼!”
王飞枭和王金虎闻言脸色一变,不约而同想呼唤家兵,阻止禁军的行动。
许仪看着两人的行为,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还真是反贼,弟兄们给我放箭!”
数十名禁军听到命令后,立刻举起了长弓,瞄准王家府邸的大门。
“住手!”
正当禁军准备射击之时,一道暴怒的呵斥声响彻整个街巷,司马麒、许仪、王氏兄弟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身穿喜服的王广纵马来到众人面前。
“兄长!”王飞枭见王广接亲回来了,立刻就有了主心骨,赶紧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王广抬手示意王飞枭不要动,然后翻身下马,缓步走到司马麒身前,略带怒意的质问道:“司马侍中,你这是要做什么?”
“拿贼!”
司马麒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了指王家的匾额。
“拿贼?”王广眉毛倒竖,“我父在淮南卫戍边疆,恪忠职守,我兄弟四人在京侍奉陛下,尽心竭力,何来贼人!”
“呵呵。”司马麒嘴角挂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王广,“王尚书好一番正义凛然啊!”
“心正则气壮!”王广面色坦然的答道:“我王家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大义,又岂会畏惧流言诬陷!”
“好一句心正则气壮。”司马麒哂笑着点点头,然后脸色陡然一变,拔出佩剑架在了王广的脖子上,“可惜的是,你王家上上下下,包括你王广在内,都是十恶不赦的逆贼!”
王飞枭和王金虎看到这一幕,都是大惊失色,赶忙冲上前想要帮忙,但还未靠近就被一众禁军士兵给拦住了。
王广倒是毫无惧色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脖颈上的剑刃,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平静的问道:“按大魏律法,诬陷他人反受其罪,司马侍中如此言辞凿凿,可有证据?”
“看来王尚书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我就提醒一下公渊兄,如何?”
“还请司马侍中直言相告。”王广微眯着双眼,沉声问道。
“中郎将张式!”
“舍人劳精!”
“兖州刺史令狐愚!”
“楚王曹彪!”看書喇
“太尉王凌!”
司马麒每说一个名字,王广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王飞枭和王金虎的脸色也跟着越发难看起来。
王广心里清楚,这些名字从司马麒的嘴里说出,就意味着自己父亲的谋划已经全部泄露了。
想到这儿,王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苍老的面庞上也开始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司马麒见王广失去了刚刚的从容淡定,眼底的嘲弄之色更浓,手中的佩剑又在王广脖子上压了一压。
王广感觉到颈部传来的森冷之意,他那颗不再年轻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两下,双腿也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顺着脊背升腾而起。
他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王氏一族的男女老幼整齐的跪在洛阳东市,刽子手的巨斧、大刀锃亮无比,每一次挥舞起来,都会砍掉一颗人头,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大片土地,尸首更是堆积成山。
那鲜血淋漓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王广忍不住浑身发抖起来,汗水很快就顺着他鬓边的斑斑白发流了下来,浸湿了他身上的喜袍。
“司马侍中,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王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司马麒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王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下官可否面见太傅?”
司马麒继续摇头,“我接到诏命是请王尚书去廷尉,然后封锁王家府邸,至于公渊兄的请求,我会派人转达给太傅的。”
王广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但还是拱手谢道:“有劳侍中了,下官这便去廷尉府待罪。”
“好,王尚书请吧。”
司马麒冲王广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广转身看向王飞枭和王金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二弟、三弟,你们且在府中等候,切勿妄动。”
王广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王飞枭和王金虎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决绝之意。
“兄长,你……”
“不必多说了。”王广厉声制止了王飞枭和王金虎,然后当着无数宾客的面,被禁军押上了囚车。
看着王广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王飞枭和王金虎的脸色已是煞白无比。
司马麒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对许仪说道:“封闭王家府门,不许任何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