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北府军刚刚返回洛阳,还未进行休整,司马麒就下令调拨了一千禁军,由杨嚣、许仪统领,奔向了城中的王凌府邸。
然而尚未抵达王家府邸,就发现那附近的街巷喧嚣热闹,来往的官员络绎不绝,甚至就连一些平民百姓都躲在远处朝着那个方向观看。
“今天是什么日子?”司马麒皱眉问道:“王家门前为何聚了这么多人?”
“不知道啊。”许仪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憨憨的挠了挠头。
杨嚣见状,凑过来解释道:“老夫倒是知道一些,王尚书今日要续弦,娶诸葛公休的次女为继室。”
“诸葛家的女儿?”司马麒先是一愣,然后一拍脑袋想起了这件事,“婧儿去年跟我说过此事,王广要和诸葛家结亲,我最近出征在外,把此事给忘了。”
话音刚落,许仪便在一旁啐了一口,“我呸!这老匹夫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要娶一位二八少女,真是他娘的厚颜无耻。”看書喇
司马麒瞥了许仪一眼,知道他嘴上骂得是王广老牛吃嫩草,实际上是因为王家设宴却没有邀请他,而心生怨怼罢了。
不过,这也是当前时代的一个缩影,豪门世族虽也官拜将军,领兵习武,但他们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这些寒门出身的粗鄙莽夫。
杨嚣出身五世三公的弘农杨氏,但因其父辈旧事,平日里遇上这种场合,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可就这样王家还是给杨嚣送了请柬。
像许仪、张雄、张虎、乐綝这些寒门出身的将领,虽然父辈也曾立过功业,官居上将,但在世族眼中压根就不值一提,因此这种婚宴也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
想到这里,司马麒一脸坏笑的拍了拍许仪的肩膀,“想不想去大闹一场?”
许仪那张满是横肉的大脸,顿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可以吗?王太尉可是朝廷的三公啊,末将……”
“怕什么,王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司马麒冷哼一声。
许仪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一脸狞笑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柄战刀,“嘿嘿,老子早就看这帮王八蛋不顺眼了,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今总算让我赶上了。”
“那还等什么?”
“儿郎们,跟我走!”
许仪一声低吼,带着麾下的将士兴冲冲地朝着王家的府邸围了过去。
杨嚣面带担忧望着许仪离去的背影,低声对司马麒说道:“将军,牟乡侯此举恐有不妥吧。”
“不妨事。”司马麒淡淡一笑,“王家从今日起就算是灭了。”
杨嚣悚然一惊,想张口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的看一眼不远处的王家府邸。
就在许仪率军逼近王家之时,王凌的二儿子王飞枭、三儿子王金虎正在府门前招呼宾客,由于王凌位居三公,王广官拜尚书,所以来往的大魏官员是络绎不绝。
“恭喜王尚书鸾胶之喜。”
“恭喜王公啊。”
王飞枭和王金虎兄弟皆是习武之人,虽熟读战策,弓马娴熟,但却都不善于言辞。
此刻长兄王广已前去接亲,小弟王明山又不在府中,所以两人只好强拉着前来送礼的王沈,一起应付着眼前来往的宾客。
等把一波宾客送进府门后,王飞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揉着有些笑僵的脸庞说道:“今日事毕,我非得揍明山一顿。”
王金虎也点头应和,“没错,长兄结亲之日,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在一旁的王沈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出言相劝:“明山性情洒脱,不喜俗务,两位兄长就莫要苛责于他了。”
“不行。”王飞枭摇了摇头,咧着大嘴开玩笑道:“今日不揍他一顿,我心里不舒坦,平日里练两个时辰武,都不至于累成这样。”
王沈听出其中的谈笑之意,也是颇感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一队兵马正在逼近王家府邸。
“那是……”王沈疑惑的问道。
王飞枭和王金虎兄弟见状,也是纷纷停止了说笑,转头看向了街巷,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王沈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为首之人,好似是牟乡侯?”
“牟乡侯?”王金虎也认出了来人,转头看向王飞枭,“二哥,你请许仪来了?”
“我请他?”王飞枭不屑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他也配!一条叛主之犬!”
王沈听到这话,赶忙摆了摆手,“公翼兄慎言,小弟先去问问许将军此来何意。”
王飞枭虽然看不起许仪,但他也清楚洛阳在司马家的掌控之中,许仪现在亦然一副司马家走狗的模样,自己没必要和这种人撕破脸皮,于是便点头同意王沈去问问情况。
王沈快步的走到许仪面前,抱拳拱手道:“牟乡侯,您这是?”
许仪鼻孔朝天的瞅了眼拦住自己去路的王沈,语气轻狂的问道:“你谁啊?”
王沈闻言,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但还是强压住火气自报家门,“草民王沈。”
许仪感觉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但听到王沈连个官都不是,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边去,别挡路,要是耽误了本将军的公事,你全家老小都得下狱!”
王沈被许仪那蔑视的目光一瞪,气得浑身发抖,咬着后槽牙道:“许将军,草民的叔父刚刚被朝廷晋封为征南大将军,京陵侯,我王家还不至于问上一句话,就被锁拿进廷尉。”
“哦?”许仪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王沈,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是文舒公的侄子?”
“正是!”王沈昂起头挺直腰板,倨傲的回应道。
许仪微微颌首,然后嘿嘿一笑,猛然出手抓住了王沈的肩膀,“那你也得给我闪远点,免得给你叔父招祸!”
“你!”王沈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疼痛,顿时勃然大怒,正准备呼唤王家兄弟过来解围,却突然发现禁军队伍中有一个人正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