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伸出手掌。
一片鸭绒一般的飞雪落在了掌心，然后在手掌的温度下快速的消融，转眼间便没了踪迹，只留下一滩水渍。
“快天黑了。”
“把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旅撤回来，换两个没上过阵的旅去防御阵地驻守。”
“让他们多加戒备，别被清军给袭了营。”
“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战，争取明日能把隧道挖好。”
舔了一口手中雪花融化后的雪水，李定国满足的砸了咂嘴。
甘甜啊。
然后便带着众位军官走下了指挥台，回大本营的大帐中去了。
除了值守的军官之外，刚才还将星璀璨的指挥台空阔了下来，矗立在大本营前，如同一个忠臣的卫士。
很快，整齐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接替上午鏖战了许久的四个旅的部队开始出营，在骑兵的护送下往防御阵地方向而去。
大半天的时间而已，防御阵地的修筑并不完善，容不下太多人。
所以这一次出营的是两个旅。
但以西南明军的阵地防御能力，两个旅已经足以抵挡数万大军了，更何况大本营就在两里后，随时可以支援、万无一失。
撤下来的四个旅则进入大本营中休整。
这一次被清军攻破的方阵有十个，总伤亡过万，光战死就四千多。
这四个旅刨去被收归大本营指挥的骑兵后，一共也才一万六千人而已，可谓是伤亡非常惨重，其中又以方阵最为突出的第一、第二旅伤亡最重。
好在厚重的棉服、以及坚固的板甲之下，很多都是皮外伤，经过及时的救治后，很多都是可以回到军队中的。
而且这般付出也带了巨大的收获。
清军阵亡就超过七千，算总伤亡的的话，那就必然超过一万五，比西南明军惨烈的多。
伤亡上西南明军占了便宜是一方面，战略上就更是了。
再一次击败清军、占领两营之间的关键中心点，这个战略意义，让原本就向西南明军倾斜的胜利天平，更加倾斜了。
而这还是西南明军在一片平坦的旷野中、对战骁勇的清军骑兵，能达成这等战绩，已经足以自豪、甚至可以拿到全天下去吹嘘了。
待轮替的军队互相到位后，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之声，这才真正的算是平歇了下来。看書溂
偶尔还有一阵阵急促的巡逻马蹄声，但在这等规模战事的对比之下，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在双方的紧张对峙中，一晚上很快便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西南明军大本营这边率先擂响了战鼓。
清晨一大碗滚烫可口的马肉汤，给到西南明军旺盛的体力和士气；
数个旅在大本营的大型战鼓、各营的小腰鼓的节奏的指挥下，踩着厚近两寸的积雪，离开了大本营，向着两里外的防御阵地开去。
即使是两寸厚的积雪，也不能阻挡西南明军坚定的推进步伐。
他们将以防御阵地为跳板，进一步逼压榆林城。
两里的距离而已，而且还是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
很快，一个个旅便来到了防御阵地，然后步兵依托着挖掘好的壕沟、胸墙摆开防御阵型，炮兵则是开始布设火炮阵地。
有着绝对的火力优势，那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不然就对不起蜀王殿下每年都往匠造监砸的金山银山了。
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有战损，但西南明军仍然有四百多门火炮，其中大部分被拉出了大本营，只留下几十门留守。
这么多数量的火炮，布置起来可不容易，等到全部布置好，上午都快过半了。
但成果却很喜人。
近四百门鳞次栉比的火炮，沿着防御阵地排列的井然有序，充满了钢铁暴力美学。
虽然绝大部分都是55毫米的小炮，放在后世也就比92式步兵炮大那么两号，但一次性四百门的数量，也已经是前无古人了。
而在炮阵的前方，是一条条壕沟、两侧则是一个个步兵方阵，全方位保护炮阵的安全，不让清军骑兵有一丝可乘之机。
这等庞大、暴力的军阵，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包括督帅李定国和一众军官。
“壮哉、壮哉啊！”
“回想以前在北边打仗的时候，都是些破烂的虎蹲炮，至于佛朗机炮和红夷大炮，那可都是稀罕货，一次大战都凑不出几门的。”
“哪能想到会有今日，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炮阵，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可惜啊，只有我看到了，若是我那些兄弟能看到，那该有多好啊......”
一名比较年长的军官，看着这宏伟的军阵、想起了尘封的伤心事，不禁流下了滚滚热泪。
“好是好，但这都是钱啊。”
“这漫天弥漫的，可都是金钱的味道。”
“若是再看的仔细些，还能看到殿下在向我们讨债呢。”
“这可都是殿下真金白银砸出来、借给我们用的，我们若是打不出足够的功绩，可还不起殿下这份债。”
“哈哈哈......”
李定国形象的比喻，让环绕的军官们一阵哄堂大笑。
可不是嘛。
税收、四监、抄家、官办公司、海贸......
这一条条财源创造的巨额利润，不知道有多少被殿下大手笔的砸进了军队当中，这既是殿下借出去的债，更是殿下对军队、对自己等人的殷切期望啊。
怎么敢辜负殿下的这份期望？
怎么能辜负殿下的这份期望？
“目标，榆林城城头，一轮齐射后、各炮团自由射击。”
“预备！”
“放！”
“嘣！”
“嘣！”
“嘣！”
一切都布置完毕后，西南明军花大力气布置好的炮阵，终于开始了发出怒吼。
巨大的炮口焰中、数百发炮弹呼啸着向着三里外的榆林城墙飞去，那一刻，在榆林城的守军看来，仿佛是末世！
城头上的垛口、城楼、墙砖顿时遭了殃，被接二连三的炮弹砸了个稀巴烂；
躲避不及的士兵便更是惨。
许多当场就被炮弹击中、死的透透的，还有一些则是被四溅的墙砖和碎木砸了个头破血流，满城哀嚎。
炮阵显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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