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都赶紧出去，快点！”
一箱一箱的炸药被取出，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城墙的地基下面，一根根的引线汇集成一根，蜿蜒着向地道外面延伸。
“师长，工兵那边来信，都已经布置好了，随时可以引爆，您看是现在引爆吗？”
“明天吧。”
“让弟兄们今晚好好的休息，军需那边也打好招呼，今晚加餐。”
“吃饱喝足休息好，明天辰时、准时攻城！”
姜茂财看了看新式的座钟、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十一月的冬天就是这样，才四点钟而已，天色就已经开始转向阴暗了，再过两个小时只怕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西南军队的优势是火器和阵列之间的配合作战，肉搏是不及清军的，巷战本就对西南军队不利，而如果是视线不好的晚上，那就更是削弱了西南军队的优势、放大了清军的优势。
所以稳妥起见，姜茂财还是决定明天白天再破城。
“黑家堡和肖家沟的弟兄，就要麻烦你们再多顶一天了！”
不论是黑家堡还是肖家沟，此时都在等着延川县战事的结束。
黑家堡的明顺联军，已经在广严寺阵地守了三天了。
第一天穆苍古的进攻失利后不得不退却，第二天又因为抵挡明军火枪的特制大盾没打制出来足够的数量，不得不又休息了一天。
但这一天穆苍古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他在让人制作盾牌的同时，还把延河给截流了，要截断明军的水源。
只是谭东雨他们早就想到了会发生这事，所以早早的便挖好了十几眼水井，一时间也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
等到第三天，特制大盾终于制作的差不多了，穆苍古这才又起大军向明军阵地发起进攻。
只是制作这些大盾可不容易，黑家堡附近本就树木不多，前番制作大盾就已经用了不少，这次又要这么大量，真就只能拆房子了。
所以黑家堡的房子都被拆了不少。
这样一来，穆苍古大军的居住条件就更差了，所以也更想早点打完这仗、脱离这个泥潭。
看到黑家堡的守军又来进攻了，也让昨天闲了一天、无所事事的谭东雨和李平安有了点精神，开始应对起来势汹汹的黑家堡守军。
黑家堡这边厉兵诛马，肖家沟这边也是硝烟滚滚。
而且真要说形势严峻，肖家沟是超过了黑家堡的。
毕竟黑家堡明顺联军有两个旅、近万人，而肖家沟却只有东方不凡这一个旅驻守。
东方不凡一直保持着和延川县主力部队的联系，所以已经知道现在主力已经占了上风，预计明日就可以拿下延川县。
这也让东方不凡松了口气。
这场阻击战可真不好打啊。
尤其是得知延川县被围后，增援延川县的一万大军也加大了攻击的强度，颇有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势。
要是丢了延川县，上面责罚下来，没一个人能有好果子吃，由不得这支援军不拼命。
再加上阵地为仓促构筑，不像广严寺那里足足修建了两天。
所以肖家沟一战甚是凶险，已经发生了好几次近身肉搏战，最后连东方不凡自己的亲兵以及骑兵都不得不披挂上阵加入战斗。
好在西南军队火力强大，清军往往一腔血勇冲上来之后也无法在强大的火力下持久，厮杀一番后便不得不退了回去。
再又一次打退清军的进攻后，东方不凡无力的坐在土坡上，背后是猩红西斜的落日、面前是一片狼藉的防御阵地。
一位位伤员或担架抬着、或被搀扶着从战场退入肖家沟村中，十几名帝明医学院的人在那里建了一个小型野战医院，用以治疗伤亡的将士；
一群群肖家沟村的百姓也抬着吃食来到阵地上给将士们分发，西南军队和清军的战斗村民们也看在眼里，在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能提供的帮助；
更多的将士们还是在片刻的喘息之后，又打起精神继续加固阵地、清理修缮武器，准备下一场的战斗。
虽说这个时代因为夜盲症的关系，都不喜欢野战，但谁知道对面的清军狗急跳墙之下会不会冒险呢？
所以东方长凡不得不做好野战的准备。
“师长，您可得抓紧了呀。”
东方不凡回头看了看背后延川县的方向。
夜色渐浓，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远处天际边高挂的星辰还是那么的璀璨耀眼，但东方不凡却有种感觉：
此时此刻，师长也可能在看着自己这边吧？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的辰时左右（7-9点）。
一大早第一师阵地上便已经是炊烟袅袅、人声鼎沸，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而城外大军的异常状况，也被及时的通报给了尚可喜，所以尚可喜也不得安宁，骂骂咧咧的踩着积雪来到了城墙之上观察。
“看起来像是要攻城了。”
“但是又没攻城车又没云梯的，他们准备飞上来？还是指望那条地道就能拿下我的延川县？”
“算了，以不变应万变，你去让城下防守那地道口的人盯紧了，一刻也不能松懈。”
“是，王爷。”
柳安殿对尚可喜行了一礼，急匆匆的便往城下安排去了。
尚可喜也是没办法，现在打又打不过，只能被动的死守了。
而城外的姜茂财，此时也拾掇的马马虎虎了，见麾下的西南大军俱都吃饱喝足，然后又看了看座钟，时间正好到了七点。
“开始吧。”
“按照原定计划开始攻城。”
“是！”
身后的传令兵领了军令，快速的向工兵那边跑去。
与此同时，整个西南大军的营地也如同一只苏醒的猛虎，开始展露出了獠牙。
一队队步兵走出营寨开始列阵、一名名骑兵翻身骑上战马、一门门大炮开始装填拖入阵位。
大战，一触即发！
而城上的尚可喜也是万分紧张，虽然他还是没看到城外明军的云梯、攻城车，但他心中有种预感：今天这延川县怕是会保不住。
却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个保不住法。
从西南军队来到延川县，今天不过是第三天而已，三天时间就能破了自己的延川县？明军什么时候有这能耐了？
天兵天将也不过如此！
若是明军有这能耐，自己还投降满清做什么，好好的给大明卖命不好嘛？
所以尚可喜还是把这种不安感暂且压下，只是不断地调兵遣将、加强城墙的驻守。
而城外的西南明军没有让他等多久。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比城外百炮齐射动静更大、更加的震耳！
尚可喜第一时间便被震倒在地、本就万分紧张的思绪仿佛挨了一记电击，以至于那一瞬间，尚可喜的思维都停滞了！整个脑袋里都是嗡嗡的、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这种空白还持续了好一会。
“城破了，杀！”看書溂
“杀建奴啊！”
“杀！”
直到西南明军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传进尚可喜的耳中时，他脑袋里才重新有了思绪。
“城破了？”
然后他扶住城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只见城墙之上已经乱成一团，无数的己方将士和民壮慌乱的跑来跑去、仿佛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
尤其是那些民壮，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喊着：
“城墙塌了、城破了，赶紧跑啊！”
“王爷被炸死了，赶紧跑啊。”
“怎么回事，城破了？”
尚可喜看着一名军官从眼前跑过，一把抓住他喝问道。
这军官被人拉住，一开始还很不爽，但定睛一看，依稀可以看出眼前这个灰蒙蒙、蓬头垢面的人是王爷，而且身边一群装备精良的亲兵也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立马不敢嚣张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启禀王爷，都在说北城被炸开了一道长达几十米的大口子，现在明军正在从这道口子涌进城内，要守不住了！”
“王爷快跑吧，现在走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