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郭楚楚。
莫晓的同班同学，曾经一路逃亡的老队友。
她来天眼后，便一直在这里当老师。
后来莫晓参军后，跟父亲说起母亲的事儿，自然而然就提到了荀宽。
莫远平虽然身患残疾，但性子执拗，并不接受女儿的救济。
他对于老婆照看的孩子也好奇，便来到学校食堂，当起了厨师。看書溂
久而久之，与孩子们在一起，用劳力赚钱，实现了自我价值，倒也寻回了简单的快乐。
莫晓平时基本待在训练营地里。
无法时时照看父亲，便托郭楚楚帮忙照看一二。
“我爸爸他们还好吗？”莫晓笑问。
“叔叔手艺了得，孩子们都很喜欢他。”郭楚楚捂唇笑道。
她领着莫晓一路在校园里游荡。
此刻部分学生还在上课。
接近中午。
食堂里莫远平还淌着热汗在炒菜。
他见莫晓前来，乐呵呵招呼了一声，随即挥挥手让她自个儿出去玩儿，说自己正忙。
莫晓无语地对郭楚楚道：“你瞧，这就是亲爹！好不容易得空来看看他，跟赶小狗儿似的！”
郭楚楚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莫叔叔责任心强，对工作一丝不苟。”
说到这里望了莫晓一眼：“就跟你一样。”
莫晓最近的名气声望之大，哪怕一心教书不问世事的她，都无法忽略。
郭楚楚认真打量着莫晓。
天然卷的短发十分蓬松，带着疏于打理的毛躁感，像只洗澡后四处乱动不肯安分吹毛的小奶狗。
巴掌小脸上，圆圆的杏眼黑白分明，干净清澈。
与无害的漂亮脸蛋相反的是，那笔挺的身量。褪下那身满含煞气的军装，她把一身休闲的运动服也穿出了凌厉的感觉。
整个人外形似乎跟以前没太大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如今举手投足间，都干脆利落，带着严苛训练过的痕迹。
“你之前出任务，莫叔叔可担心了，成天蹲在门口发呆。”郭楚楚促狭地瞥了眼食堂里目不斜视工作的莫远平，“只是他嘴上不说罢了。”
父母对自己的宠爱，莫晓自然是知道的。
她笑了笑：“怎么没见朵朵他们？”
“他们啊，今天给他们放了个小假，出去逛街去了。”
孩子天性爱热闹。
在一个地方憋不住。
好在有游鱼这些大孩子领着，而且天眼治安不错，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莫晓和郭楚楚一边走一边聊天，讲了很多自己和老友们近来的变化。
若是放在以前大学时期。
她俩是绝对不会有这种和谐聊天的时刻的。
毕竟那个时候——
莫晓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愣，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小莫，你们、”郭楚楚似也想到什么，抿了抿唇，犹豫再三，又住了嘴。
她喜欢姜晞。
从以前在校时就很多人都知道。
姜晞这个人，不管是末日前学校里的优等生，还是如今天眼基地炙手可热的青年军官，都极具光环。
优秀的人总能不自觉吸引许多外在的目光驻足。
曾经郭楚楚也是其中之一。
但后来，经历了与莫晓他们一起逃亡的旅程。
她发现了一些自己以前不愿承认、或者说下意识忽略的事实。
许多细节都能看出来，姜晞待莫晓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终究是不同的。
郭楚楚虽心痛神伤，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她也成长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想要就有人捧到手心里的小公主了。
好在在成为一名教师后，她生活充实起来，找到了另一种人生价值。
郭楚楚想问问他们一些更深入的近况。
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两人沉默间，忽然从校门那边急匆匆跑来几个小孩儿。
“不好了！郭老师！史清漪被人打啦！”
那几个孩子跑得满脸通红，一边跑一边放声喊叫。
很快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郭楚楚一惊，立马跑了过去，搀扶起最前面一个平头小男孩儿问道：“他们在哪儿？被谁打了？”
“不认识！”
一个被吓得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儿鞋都跑掉了一只，见到郭楚楚后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哇哇大哭道：
“我们正准备回来，清漪她不肯，非要再玩儿一会儿。然后撞到了一个叔叔嗝、嗝……”
她越说越急，到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卡在了那儿。
她旁边一个扎了三根冲天炮的女孩儿则看起来要冷静许多。
大声接过话道：“那个叔叔拎着史清漪往东边儿去了！”
东边？
刚好赶到的莫晓站在圈外，眉梢一挑。
难为这么小的孩子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难道是负11层的东部边缘区？
理论上来说，每一层的东部都属于穷困边缘区。
但如果是她的话，要逃亡拖延时间，肯定会选择负10层的。
毕竟那边层高就和其他楼层不是一个量级的，像个巨型蜂巢一样，环境复杂，如果刻意躲藏起来，很难迅速找到，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而且每层边缘区，因为在边缘地带，与中心梯距离过远，为了方便，可以电梯通行。
“晶晶，游鱼他们呢？”郭楚楚急切道，“不是让他好好儿看着你们的吗？”
“游鱼哥哥刚开始是领着我们，让大家不要乱跑。”
“但是史清漪谁的话都不听，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的，就掉队了。”
王晶晶小姑娘脆声道：“老师，游鱼荀宽和江朵朵已经追过去了，让我们回来报信。”
“你们在学校里待好，老师这就去找他们！”
郭楚楚说完便匆匆赶去学校保卫处。
走到一半似想起什么，回头看向莫晓。
“别急。”莫晓弯腰看向扎着三根冲天炮的小姑娘，“那个坏叔叔长什么样？”
王晶晶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摇了摇头。
口齿伶俐道：“他脸上都是疤，像被火烤过一样。”
烧伤？
这面部特征很明显啊。
这么明显的个人特色，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若说没点儿血海深仇在身上，很难想象有人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小莫！”郭楚楚追上莫晓的脚步，疾声道，“我是她们的看护人，我跟你一起去！”
莫晓没有拒绝，而是来到保卫处打了几个电话。
才转身看向她道：“已经通知警务了，虽然这是地下，凶手迟早会抓到的。”
“但东部边缘区排查起来比较费时，”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郭楚楚心头刺痛，眼睛红红地点了点头。
几名大人离开学校。
操场上的孩子们还在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有担忧的，也有好奇的。
“和郭老师在一起的那个姐姐是谁呀？”有小孩儿好奇问道，“为什么他们都听她的话？”
所有人都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是没人知道。
刚才那个扎冲天炮的小女孩儿清脆道：“她肯定是野草营守护我们的军人姐姐！”
“王晶晶你又知道了？”有人撇嘴道。
“王晶晶对野草营有狂热崇拜，你们第一天知道吗？”有人不服气道，“血猎团才是最好的！”
王晶晶冷哼一声跑到门口，没有搭理他们。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姐姐，走路的姿态和她的哥哥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