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
本来在侧首观察周边动态的莫晓猛地抬头。
透过车前挡风玻璃，能依稀看见在桥那头某区上空，一架直升机正盘旋在空。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高太远，他们在此处看起来，那直升机就像是天边的一只小蜻蜓。
“一定是政府在搜救！”莫晓微微激动，忍不住要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
只听“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爆炸，整个大地仿佛地牛翻身般颤抖起来。
音爆若钢刀刮过耳膜。
莫晓下意识歪头捂住耳朵，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去帮开车的姜晞捂。
所有正在行驶的重卡齐齐一停，轮胎与地面发出的刮蹭声在这轰隆隆的巨响中，被完全淹没了。
远处的东湾大桥……断了！
更远处，似乎处在爆炸中心，直升机也宛若蚊蝇般坠落。
高楼房屋不断倒塌，那一片区域升腾起灰、黄、红、黑相间的浓雾，同时还有剧烈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
风暴带动烟雾，向四面八方辐散，宛如蜘蛛网般的车玻璃外，入目一片模糊。
远方的爆炸似乎发生了连锁反应，还在持续不断地发生。
耳鸣阵阵！
整个世界的现实与身体的感知似乎在这一刻剥离。
不知过了多久。
莫晓晃了晃脑袋，耳朵像是包裹上了一层水膜一样，依旧听得不太清晰。
后面卡车厢里的同学们在拍着小玻璃窗，表情惊恐，嘴唇一直在动，像是在说什么话。
莫晓看向主驾驶位的姜晞，他对比自己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还在回神适应的过程中。
外面已经被整体浓黄带黑的烟雾覆盖，能见度不超过两米。
莫晓鼻尖微动，依稀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品的味道。
好在幸运的是，他们的车玻璃虽惨，但迟迟未碎。
所以这种刺鼻的味道和那种浓厚的烟雾都渗入不多。
“发生什么了？”望着窗外怔然半晌，所有感知才终于全部回笼。
听见莫晓问话，姜晞先是通过小窗玻璃对着车厢里的人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随即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摸出两块抹布，其中一块递给莫晓。
“聊胜于无，遮一下口鼻。”
莫晓接过，仍旧不死心问道：“刚才桥断了，我没看错吧？”
东湖市水系众多。
除了大大小小的湖泊以外，还有不少主干支流。
从东湾区这边，要通往东湖市南郊的牛头岭，或者说要往南边儿的楚阳市去。
这座东湾大桥是必经之地。
如今桥塌了，对心心念念想早日回家确认父母是否平安的莫晓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姜晞知道她对父母的感情，短暂沉默后，开口道：“刚刚那边应该是化工厂爆炸？”
莫晓单手捂住额头，有点泄气道：“是的吧，我之前一个人在天富大厦三楼的时候，把附近这片的地图重点记忆了下。那边是一片工业园区。”
工业园区一般不会分布在市中心，所以和东湖大学的新校区d区一样，都安置在这北边儿新开发的地盘。
莫晓自我调节能力一向很强。
从沮丧到转为重新振作起来过渡很快。
她一打起精神，就开始贴着窗仔细观察外面环境：“刚刚应该是连锁反应，那一片一直在烧，估计火灾还得持续很长时间，短时间内是不能过去了。”
“而且现在最倒霉的是，这些化学污染的烟估计得等几天才能恢复。”
“好在这个季节风流动大。”
“也还好咱们离得不算近。”莫晓叹息道。
能望见和具体到达，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外面的丧尸群本能地向着发光发热的前方涌去，有毒的烟雾似乎对他们没有太大影响。
在受到病毒完全侵蚀后，那种病毒对机体的恢复能力莫晓是见识过的。
“喂、喂喂——”
柜子里，之前张彪遗落下的对讲机突然发出了声音。
是王悯怀那边的。
莫晓和姜晞对望一眼。
“接呗。”姜晞挑了挑眉，逃出学校前，他原本计划是他唱红脸让莫晓唱白脸的。
结果这家伙率先把红脸给唱了，看效果也还不错。
莫晓这个领头人当得好好儿的，姜晞倒也乐得清闲。
姜晞这个人看似阳光开朗博学，妥妥未来精英人生赢家。
但实际上，比起同龄人的志在四方，他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
从小活在令人窒息的家庭氛围和父亲的高压教育下，他对金钱、权力和许多事情似乎都失去了欲望。
许多同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触手可及，别人七老八十还没尝试过的东西还没见过的世面他小小年纪就能接触到。
长期以往，姜晞整个人都变得吊儿郎当起来，性格也愈发懒散，待人待事敷衍居多。
在这辆车上，这群年轻的学生估计绝大多数都想着回家，与父母亲人团聚。
但姜晞不这么想，他甚至不太在乎这世上的血脉至亲是不是就仅剩他一人存活。
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人生如浮萍，他对于自己可能到来的死亡也并不恐惧。
莫晓见他这副态度，心里默叹一声，暗道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瞧瞧人家这小少爷，活得多舒服多自在？
她拿起对讲机，对面传来王悯怀的声音：“莫晓同学，前方桥断了，现在毒烟这么大，你们还是先跟我去农场待两天，等烟雾散了再做打算吧。”
莫晓单手用抹布捂着口鼻，望着从蛛网般的玻璃缝隙缓慢渗透进来的浓烟。
又看向姜晞，用眼神询问有现在退回天富大厦的可能吗？
姜晞望着窗外低得可怜的能见度摊了摊手，开重卡这种大车，他的技术还没骚到那群老司机那种程度。
“好，那就麻烦您了。”莫晓拿起对讲机甜声道。
“都是龙国人，互相帮助，应该的。”王悯怀笑了笑，话只说到这里，前面的车灯微亮，似乎在领路。
姜晞唇角微翘，启动车子，耸耸肩戏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人是鬼，去瞧瞧就知道了。”
“我们这边有五把枪。”莫晓忽然开口。
“五把？”姜晞挑眉。
明明之前在红星体育店只干掉了四个。
“谢不眠手里，应该有两把。”莫晓眯眼道。
如果没看错的话，之前去抢车时，楼上爆胎那人的枪应该也落入了谢不眠手中。
她说这件事只是让姜晞知道一下，省得以后不小心着了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谢不眠这个人，哪怕他一直没出什么幺蛾子，莫晓也总觉得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