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不知为何眼皮一跳。
低头瞥了姜晞一眼，见他背部懒懒靠在墙角，微微垂着头，眼睛掩映在垂落的发丝下，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莫晓眉心微微一蹙，出声道：“多谢王老板好意，不过不用考虑了，我们打算继续去牛头岭紧急避难所。”
王悯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但也并不勉强，点头同意。
正要转身离开。
忽听身后学生群体中有人低声道：“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先去看看呀？”
有这么一个声音出来。
其余附和的便多了起来。
“我觉得王老板也是一片好意，我们可以先去农场看看，如果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再去牛头岭避难所也不迟。”
“说是官方避难所，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呢，我觉得就在农场也挺好的，丧尸进不来，大不了回归田园生活嘛。”
“莫、莫晓同学，你、你觉得呢？我、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
王悯怀转过身来，微微笑着看向莫晓。
也不催促，十分耐心地等她回复。
他身旁的周德却没这好脾气和耐性了，抠了下耳朵小声哔哔道：“他娘的，真不知道这群书读多了的小崽子脑子都在想什么，拿个女的当老大，搞得一副我们会吃了他们的样子，咱农场哪里不好？还用想这么半天，要不是老大心善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被王悯怀揍了下脑瓜顶。
他突着嘴假模假样地左顾右盼佯做吹口哨以化解尴尬。
“抱歉。”莫晓颔首，依旧拒绝得很是坚定。
王悯怀点点头以示理解。
“小莫，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婕忍不住低声道，“这么多人都想去农场看看，就不能听听大家的意见么？想搞一言堂么？”
莫晓转身，眯眼看向她淡淡道：“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想去农场看看？”
张婕一愣，咬着唇往刚才发声的同学那边瞥去，众人均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张婕一咬牙，抓住身侧的室友郭楚楚的手，道：“楚楚也想去的啊！”
郭楚楚震惊地瞪大眼睛，看向好友张婕，见对方不住地对自己使眼色。
郭楚楚右手伸进口袋里，摸到冰凉冷硬的手机，抿了抿唇，摇头弱声道：“我、我支持小莫。”
张婕手下用力，抓得郭楚楚纤细的手腕有些发红。
她疼得脸颊肉皱起，低低道：“阿婕，疼，松手。”
“楚楚，你怎么跟她站一块儿去了！去农场本来就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建议啊！人家王老板人那么好！”张婕脸色有点难看。
她家境一般，从小就是要争要抢，是从万千普通人中卷上来的。
而郭楚楚家境富裕，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性格，稍微捧两句就能哄好的那种。
张婕正是因为深谙其性，所以投其所好，故而两人自成为室友以来，一向关系很好。
张婕以为自己早就拿捏了郭楚楚的性子，尤其是因为对方暗恋姜晞，她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以往，郭楚楚与莫晓之间的矛盾，少不了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张婕知道，全班就属她和莫晓、瞿影最穷。
瞿影那种已经摆烂的就不说了。
偏多了个莫晓，处处跟她竞争资源。
小到贫困生、奖学金以及各种勤工俭学兼职补助，大到今后可能会有碰撞摩擦的保研名额甚至导师资源等。
因为她知道莫晓的人生规划与自己一模一样，就是赚钱，赚钱，赚更多的钱。
张婕处处视莫晓为头号大敌！
当然，这次除了负面情绪外，她也是真心觉得去农场是个好选项。
没想到一向听自己话的郭楚楚竟然选择支持莫晓？
张婕脸色阴沉，甩开郭楚楚的手，目光扫向班上其余几个同学。
张有明被她视线扫到，无奈叹了口气，低低道：“我觉得，张婕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田小旭还在擦自己背包里已经彻底沦为一块板砖的ipad的灰。
见张婕望来，冷笑戏谑一声：“看什么？我可不会去干挑粪种菜的脏活儿。”
高月坐过来，先是安抚地拍拍正一脸难过地扯好友张婕袖子的郭楚楚。
随后抬头望着张婕轻声笑道：“学姐，咱们还是听莫晓学姐的吧，毕竟她才是我们的领袖。”
张婕腮帮子一硬，阴沉着脸坐下。
忽然，人群中一个金发碧眼的枯瘦女人站起身，跑到王悯怀身侧高声道：“我去！我跟你们去农场！”
女人双手握着挂链徽章，喃喃道：“农场是主赐予我们的恩典，叫我们脱离世态。我们在天上的主啊，愿人都尊主的名为圣，愿主的国降临！”
她雾蒙蒙的浅蓝眼睛直勾勾盯着王悯怀：“我可以去吗，王老板，我是主行走于人间的使徒，被魔鬼诅咒的人需要主的赐福才能安抚。”
王悯怀眉心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眯着眼打量了她一眼。
随后和缓笑笑：“不论任何人来，都欢迎。”
莫晓也低低一笑，看着众人道：“想去的可以自己去，我不强求。”
说完也学姜晞一样，懒洋洋靠在墙角，开始闭目养神。
……
众人在这仓库一待，就是两天两夜。
还好里面物资补给充足，倒是难得的休息。
黑暗中，瞿影睁开眼睛，贴着仓库门听了会儿，来到莫晓身边轻轻推搡着她：“差不多了。”
莫晓被她一碰就醒了。
她点点头，正要召唤大家准备出发。
王悯怀等人也清醒过来，点燃蜡烛，笑道：“一起出去吧，我们有车。”看書溂
他看着莫晓道：“之前那辆重卡就送给你们了，你们可以自己开着上路。”
借着蜡烛暖蒙蒙的打光，衬托得王悯怀侧脸亲切温和。
莫晓怔了怔，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了。
倒是姜晞胳膊肘撑在她肩头，笑嘻嘻对王悯怀等人两指并拢比了个飞手：“那就谢啦！老王！”
两个小时后。
一辆辆重卡车驶离天富大厦。
莫晓他们那群同学，有一部分选择了去农场，所以并没坐他们这辆车。
这次的主驾驶位换成了姜晞。
他们和王悯怀等人的车队，将在东湾大桥的桥头分道扬镳。
届时，他们过桥往南去，而王悯怀等人不过桥往西去。
“那是什么？直升机？”
就在大桥在望时，开车的姜晞忽然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