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其实也没那么厉害。”
墙式冲锋产生如此的效果，完全在朱标的预料之内。所以，他并没有朱元璋那么兴奋，仍然保持着冷静。
朱标道：“今日的墙式冲锋，之所以取得如此大的战果，主要是挡住了汉军的归路。他们不得不和我军硬拼。只要硬拼失败，他们就算打了败仗。但是，如果，汉军骑兵没有必须一战的理由，不和我军硬拼，而是分散开来，开始袭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诶，你这孩子，怎么净说大实话，扫咱的兴致。”
朱元璋埋怨了一句，看朱标眼神却更加欣赏。
本来嘛，胜不骄败不馁，乃是军中主将最重要的品质。取得了如此大胜，自己都有些得意忘形了，儿子还保持着冷静，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非但如此！
朱标之前在武学方面展露的惊世才能，主要是个人武力。以朱标的身份，个人武力再强，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霸王项羽个人武力够强了吧？还不是乌江自刎了？
对朱标真正重要的，还是领兵作战的能力！
原来朱标虽然提出了墙式冲锋，但没经过实战，朱元璋心中总有些不落底。
如今，这么一场大战下来，朱元璋对朱标的军事才能已经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不愧是他朱元璋的儿子，完全继承了他的军事天赋！
儿子文学比父亲强了太多，武学还是比父亲强了太多，军事之能也不在父亲之下，如此强爷胜祖之人，哪个父亲不会做梦都笑醒？更何况，朱元璋这个爱子狂魔呢？
……
……
与朱元璋的高兴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新鲜出炉的陈汉皇帝陈友谅了。
他已经吓得肝胆俱裂！
“走啊！快走！”
“将士们，分散突围！”
“撤退！撤退！全军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不惜一切代价，回咱们的大船！”
……
陈友谅明白，想要通过击败定远军，回到自己的大船上，已经不可能了。
只能靠着大军的掩护，逃离这里！
哗~~
皇帝一发话，那还得了？
十万大军当时就做了鸟兽散，兵败如山倒！
逃！
逃！
逃！
人们顾不得背后追杀的明军，争先恐后地，向着江边逃去！被定远军骑兵堵住了，算你倒霉。能做个漏网之鱼？算你的运气！
好吧，这时候，墙式冲锋的一大弱点就显露出来了。队形太密，拦截面太短。
所以，包括陈友谅在内的大约三万汉军，做了漏网之鱼，逃到了江边。
不过，这时候，陈友谅又发现上天给自己开了个巨大的玩笑：退潮了！退潮了！特么的长江退潮了！即便自己上了靠在江边的大船，也别想开走！
没办法，陈友谅只能率领那些残兵败将，赶紧将江边大船上的小舟解下，去登江心的大船。或者，直接驾着小舟开始逃命。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吴军衔尾追杀，又夺了无数船只，俘虏了无数陈汉的官兵。
最后，陈友谅只领着几千残兵败将逃出了生天。绝大多数的水军以及战舰，都成了朱元璋的战利品。
换言之，陈友谅精心打造的这支无敌水师，已经报销了九成！
对了，吴军的收获，甚至不仅仅是七八万汉军俘虏，以及几百艘大小船只，还有无数能征惯战的大将！
……
……
大战过后，明军中军帐内。
“末将拜见吴国公！天可怜见，末将今日终见吾主，就是死了也甘心啊！”
一员五花大绑的汉军大将，跪倒在朱元璋面前，毫无慨然不屈之意，直接向朱元璋拍出了最高级别的马屁。
此人就是傅友德！
傅友德是什么人？
论勇武仅仅次于常遇春的大将，和常遇春的差距，也就是许褚和张飞的差距而已！
在历史记载中，朱元璋都亲自称赞：“论将之功，傅友德第一。”
后世之人评价明初诸将：“明兴猛将云从，数倍云台、凌烟，而六王最著，其以骁勇称者莫如常开平，次则傅颍国耳。”
这个傅颍国，就是颍国公傅友德！
还有人评价：“当时持重善将将无如中山王，至暗鸣跳汤独开平王，而友德差次之，称二虎将。”
看见没有？再一次将常遇春和傅友德几乎并列。
如今，傅友德如同历史上一样，归顺了朱元璋。
当然了，这也不能说人家傅友德对陈友谅不够意思。
是陈友谅自己先不够意思的。
徐寿辉再有不是，那也是天完帝国的皇帝。你陈友谅就算要篡位，也没必要直接把人家徐寿辉锤杀了吧？你就是让徐寿辉暴病而亡，也能让大家面子上能勉强能交代的过去啊！你如此简单粗暴地杀了徐寿辉，让大家的脸面往哪搁？看書溂
再者，除了无能之外，人家徐寿辉还真没有什么罪过。
所以，傅友德早就对陈友谅不满了。
只是在真实历史上，傅友德在后来的江州小孤山之战中，才背叛陈友谅改投朱元璋。看書喇
现在却是，傅友德率领一万精骑，被初出茅庐的蓝玉率领五千定远军打的没脾气。
傅友德目睹了吴军的强大后，在这里就故意被俘，向朱元璋投降。
被俘投降的当然不仅仅傅友德一人。
丁普郎、张志雄、徐公辅、梁铉等数十员能征惯战的陈汉大将，被俘之后，毫无心理挂碍地选择了向朱元璋投降。
他们这些当官的都投降了，那些被俘的陈汉水军就更甭提了，尽皆心甘情愿地归降。
吴军收服这批降军之易，纵然比不上牧野之战的奴隶倒戈，也差不了太多。
不得不说，墙式冲锋对这个时代的的人，心理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更是不得不说，陈友谅在打败朱元璋之前杀了徐寿辉，是个天大的败笔——你陈友谅能不仁不义对天完皇帝，我们不仁不义的对你这个陈汉皇帝，没啥毛病吧？
……
……
一天的作战下来，不但完全解了应天之危，而且获得了如此众多的以前梦寐以求的大船、水军，还多了数十员猛将的效忠。
如此大的战果，朱元璋直到吃过晚饭之后，都感觉晕晕乎乎的，如在梦中。
他问道：“标儿啊！你说，这世上是每个人的命，是不是都是注定的？咱怎么感觉，今日之战，也太过顺遂了呢？直到现在，咱都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啊！”
朱标想了一下，道：“如果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固定的，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儿臣不信命，只信运。”
“只信运？什么运？’
“就是唐太宗李世民说得那个运。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顺不顺应时势，顺不顺应民心，即为运之有无。父亲大人顺天应人，反元起义，对治下百姓施以仁政，对麾下诸将赏罚分明，行得正，走得端，自然有大运傍身。待时机到了，也自然一发而不可收拾，无往而不利。陈友谅也反元起义，也提拔英雄豪杰辅佐，治下百姓也不算太难过。所以，他也有一定的运势。但是，其人心黑手狠，自私自利，不择手段，违背治下军民之心。所以，他气运消磨，就不是父亲大人的对手了。”
“这样啊……”
朱元璋感觉，朱标的说法并不能说服自己——如果不信命，朱标生来的种种神异，算怎么回事？历朝历代，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难道不是得了天命之人吗？
忽地，他心中一动，道：“这什么命啊，运啊，咱估摸着，这方面还是和尚道士们懂得多。听说紫金山脚下有个和尚庙。不如，咱爷俩换了便装，上紫金山，和那些和尚们唠唠？”
“父亲自己不就做过和尚？”
如果别人问朱元璋做和尚的事儿，那就相当于，自己在自己生死簿上的名字上狠狠地打了一个×。
但朱标问，朱元璋就一点都不会多心。
他不以为然地道：“咱做和尚就是混口饭口，后来连饭都混不起了，直接出来要饭，做不得数的。那紫金山的和尚庙可不小，里面的和尚应该是有真本事的。咱们穿了便装去，看他能不能给咱算出个子丑寅某来。”
朱标道；“所以，咱们这算微服私访？”
朱元璋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微服私访，就当是咱们吃饱了，去紫金山消消食吧。”
朱元璋其实也不是很想搞这些命啊运啊之类的玄学的东西。事实上，他是取得了如此大胜之后，精神太过兴奋，不想休息，总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