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论怎样，一切都算过去了，你已经不在我的身体里，我为你呕出的心血已经结成了干，被我擦掉了，你不会再看到了。”
“那请柬的样子真的很不错，我们的眼光和审美都很好，只是那名字不是我的了。”
“新娘子很漂亮，比我都漂亮，希望你对她不要像对我一样，那么冷冰冰了。”
萧华喝下了第五杯酒，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过得这么幸福，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呢？”
月也摇晃，人也摇晃。
灯忽然亮了，整个别墅变得分外明亮，已经微醺的萧华突然醒了过来，因为长时间的处于阴暗状态，她用手臂挡住了眼睛，心中突然也随这灯明亮起来。
能这么随意进入这个别墅的人只有一个，顾夜。
她不想亦不敢睁开眼睛，怕看到的人不是他。
“萧华小姐，你怎么了？”是一个温暖而又醇厚的嗓音，但萧华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那不是顾夜。
她迅速把手臂放了下来，收敛了那些失望的情绪和表情。
那人大概是顾夜的手下或者助理之类的人，长得让人感觉很舒服。
“没什么，只是我太长时间没有开灯，猛地这么开了，有些不适应。”萧华淡淡地说道。
“哦~萧华小姐，不好意思。”那人点点头，扫了一眼桌上的场景：已经见底的红酒瓶子，一个空杯子，另一个杯子装满了红酒。
“你是？”萧华疑惑地问道，正如之前顾夜所说，不是所有人都能来这间别墅的。
“哦，我是顾总的特别助理，是他派我来的。”那人笑着回答。
“顾夜？”萧华心中一动，眉毛挑了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参加这样的订婚礼的？
“没错，就是顾少。”那人点点头。
萧华心中有些不耐，这个人总是自己问一句说一句的，就不能赶快说来这儿什么事儿么？
“顾少让你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萧华不悦地问道。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平板，轻轻点开，放在了萧华面前。
“什么意思？”萧华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了，她很讨厌别人给她卖关子。
“顾总说，”那人顿了一顿，“他知道萧华小姐一定会想到办法不去参加他的订婚仪式，所以特地让我来为萧华小姐视频直播。”
萧华心中又被重重一击，对顾夜的恨意突然犹如滔天大浪，难以抑制。
凭什么一定要让我观看你和其他女人的订婚仪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凭着你对我的了解，就凭着你对我的了如指掌，你便有恃无恐地逼我，让我伤心么？
“我不看！”萧华冷冷地回应。
“萧华小姐，我想顾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对我说，如果您拒绝的话，他会考虑让您的哥哥第三次因为他住进医院。”那人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萧华的反应，倒也不慌不忙。
“混蛋！”萧华一下子将杯子摔在了地上，杯子立刻摔得粉碎。
那人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看着萧华。
萧华捂住了自己的脸，痛苦地抽泣，“为什么……他算计好了一切，他算计好了什么时候该举行这一切，什么时候摆在我面前，一切都是因为他对我的了如指掌！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罢手？”
那人依旧不说话，仿佛就像是一座雕塑，没有感情，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务。
萧华痛哭了很久，视频迟迟没有打开，那人看了看手表，一咬牙，点了上面的一个软件，平板立刻有了声音。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们，欢迎大家来到飞凤酒楼……”充满磁性的嗓音，是一个D市著名的主持人来主持的。
萧华猛地抬头，一下子就将那平板反转，扣在了桌子上。
“萧华小姐。”那人轻声说道，“请你明白，您现在的表现我会直接回报给顾总，这也将影响到您的哥哥的安危哦。”
“你滚！”萧华已经泣不成声，嘶吼着说了出来。
“我滚的时间就是您将这场订婚仪式看完的时间，请您理解。”
萧华终于明白了，眼前之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只会忠于自己的主人——顾夜。
“我看，我看行了么？”萧华抬起了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毫无表情的人，“求求你，美言几句，放过我的哥哥，好么？”
“只要萧华小姐您的表现好，我一定会客观地汇报给顾总的。”那人的声音依旧起伏，即使是一个萧华这样的美人在他身边乞求。
萧华终于知道顾夜为什么要派这个人来了。
萧华将那平板抱在了胸口，轻轻婆娑着，订婚仪式上的声音不停地传来，豆大的泪珠不停滴落在那之上。
“萧华小姐，请不要浪费时间。”那人突然说道，仿佛机器的提示音。
萧华好恨面前这个人，连一点点时间都不会让自己浪费。
萧华端起了剩下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终于将那平板翻转过来。
像刚才怕光一样，萧华紧闭着双眼，不敢看那上面的内容，然而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幽灵一般。
“萧华小姐，顾总吩咐的是，让您看，不是听哦。”
“你能不能闭嘴，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么？”萧华厉声喝斥，也许这样就能掩饰她内心的恐惧了吧？
那人没有说话了，一时间，空气里只有平板的声音传来。
萧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视频的分辨率很高，可以清楚地看到来参加这场仪式的每一个人。
人很多，黑压压的一片，脸上不约而同都带着笑脸和祝福，萧华轻声笑着，这不就是自己以前梦过无数次的场景么？
现在能亲眼看到，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幸福了吧？
做人不能太贪心的，只要能看看就好了，不必奢求那是自己的了。
萧华这样安慰自己，说服自己能够看下去。
“现在！”主持人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本来有些嘈杂的现场人群一下子寂静下来，屏气凝神，任谁都知道整场仪式的高潮即将来临。
“请大家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夜的主角儿，白洋小姐和顾夜先生！”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呐喊，整个酒楼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所有的人都在拼命鼓掌、欢呼，酒楼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萧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浓浓的祝福致意。
当然，如果萧华能够接受的话。
她突然也跟着鼓起章来，为白洋、为顾夜，现在的她也算是一个观众，该给他们一点祝福吧？
“祝你们幸福啊，祝你们快乐！”眼前的屏幕已经模糊起来，萧华只能看见有两个人缓缓地走在最中央的红毯。
萧华幻想着那个女人是自己，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这样就可以自己骗自己了。
“萧华小姐，擦擦你的泪吧，这样会很影响观赏效果。”那人却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巾，轻声说道。
若是有一把刀，萧华一定会杀了眼前这个人，可惜她没有，所以她只能接过那张纸巾，慢慢地将眼中的泪擦干。
视频上的内容越来越清晰，萧华看清了那两个人。
一个让世间所有人包括女人都会嫉妒的女人，一个让颠倒众生的男人。
任谁都会理所当然将他们看作一对，简直是最完美的一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交响乐缓缓演奏着，在整个会场，在每个人的心里。
任谁都不想打扰这一刻，最神圣的，最不容亵渎的这一刻。
萧华已经哭到瘫软，眼泪已经是往外冒着、涌着，仿佛能变成一条河，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到最后已经堆叠成了小山。
萧华几度接近晕厥，那男人无动于衷，只是不再给萧华递纸巾，也不再要求萧华好好观看了，在这样的感情面前，就算是石头也会被感化的。
“对不起，萧华小姐，只是我也是受顾总的命令，身不由己，请您谅解。”
那人居然对萧华道歉了。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谁都很可怜。
只是萧华一直在抽泣，只是萧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想就这么哭泣，直到死去，忘记今天的这一切，忘记所有。
男欢女爱，实在让人太过难堪，让人太过悲伤。
“现在，请两位准新人，向大家，向彼此，说几句心里话，大家掌声欢迎……”
又是如潮水般的掌声响起，在这个空荡的别墅里太过刺耳，太过响亮。
萧华半软地趴在桌子上，眼泪已经到了快要流干的地步，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感谢……”一道空灵如天籁的声音响起，“我想说的就是感谢，感谢大家会来到这里，能为我送上祝福，还有，我要感谢我的爷爷，他从来都对我百依百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
白洋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提起她的爷爷时，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哭泣。
美目流转，白洋的视线停留在了顾夜的身上，柔情蜜意像是要从眼睛流出来一般。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准新郎，他是我的盖世英雄，是我的白马王子，从小开始，我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嫁给其他人，虽然他有一段时间跑丢了，但幸好，他还是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了，感谢！”
白洋说完，猛扑到了顾夜的怀里，不肯出来。
全场寂静，数秒之后，整个夜晚最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这是只属于白洋的掌声，属于她的爱情，她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