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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原来如此2】

  于是乔封冲尚阳道:“尚大人,我等人来河东府,意外碰到这事,本不该我们管,可朝廷有令,官威不可冒犯,出于公心,我等才贸然出手,只是没想到那位老爷子竟然与您相识…”

  面对乔封满是坑的说辞,尚阳脑子飞转,一念之后,他沉声道:“敢问你官职何处?”

  问不应话,乔封心里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京官十分难对付,方才他的那些说辞,但凡尚阳应下丝毫,以当前的情况,不外乎向韩复表态,王厚的所作所为全是他这个燕京官员暗中指使。介时韩复趁机而出,王厚必定逃不脱干系。

  可尚阳这人脑子转的飞快,先有上官监察地方的手令,后有反制乔封等人的心思,一时间,乔封、夜里飞这些人刚刚控制王厚造乱头子的行动怕是要出现疏漏。

  果不其然,尚阳转守为攻,乔封顿时无话可应,因为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官位,倘若以宁王门客身份的资格来行事,尚阳接着就会转向其它路子,因此,乔封转头看向韩复,似乎在说,你这个州府官员还不开口?那我们可就要倒霉了!

  幸好韩复也是聪明人,他怎么会让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下的局面再转而易手,不等王厚那个老东西发话,韩复走过来道:“尚大人,这些人乃是我暗里布置下的好手,只为拿下近来袭乱河东府的贼人!”

  一句话遮掩下乔封的疏漏,尚阳眉目紧锁,似乎考虑其中的对策,韩复见状,又问:“尚大人,现在王氏作乱人证物证齐全,本官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审,如若大人没有其它异议,本官这就令人看押罪人,书写文书,送往冀州府!交由大都督查办!”

  “放肆!”王厚听到这话,顿时气声:“韩复,你莫要嚣张,老夫所做皆是为了抗逆河东州府妄权不公!”

  “本官不公,何以见得?”韩复质问:“身为州府官员,我安定治下,巡防理政,偏偏有人暗中作祟,欺压商号,引发街市混乱,此等混账,怎能不拿下!”

  “你你…”王厚发现局势越来越不妙,愈发急切,尚阳却心里逐渐平缓,稍作沉思,他径直坐下,道:“韩大人,王厚身为地方名豪,闹出这些乱事,理应受罚,我赞同韩大人的意思!”

  “尚大人,你…你怎么能这样?”王厚没有想到尚阳会临时反话,这可把他吓到脸色发白,不可自己,但尚阳就像不知道似的,任凭韩复发话,一时间,黄文休带着两个差役走到王厚跟前,道:“王老爷,您聚众作乱,事已查明,请吧!”

  盯着眼前的官员,王厚额头汗水直流,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些情况。

  再看韩复,尚阳附和自己的意思也超出了这位州官的预料:‘这是怎么回事?尚阳这个燕京官员不是王家派回来的帮手么?为何要帮我?’

  正当韩复想不出头绪时,尚阳果然出招了,而且是狠招,只见他从袖囊中拿出了中书省的监察令,这是北秦仅次于皇帝老子圣旨的命令,地方官员的升迁、调职、查办全都靠它,因此韩复再怎么据理强斗,也不敢冒犯中书省的威严,否则尚阳一句地方官员行径不恭足够毁掉他的下半辈子。

  “冀州河东府州府韩复听令!”尚阳沉声,韩复立刻上前躬身拜礼:“下官韩复接令!”诸如黄文休、袁崇可等一帮子府官,更是跪地。

  一通罗里吧嗦的话落下,韩复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高低飞转,难以平复,因为尚阳口中的命令就是来彻查冀州皮货行市混乱所引发的税赋问题,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河东府,先前,徐玉瑱的义信成还在河东府控制行市,世家的商号,小商贩难以太过放肆,可随着王厚出手,徐玉瑱与义信成出现大麻烦,后果就是私货泛滥,最终这股风蔓延到冀州的其它州府,也正是这个缘故,中书省王淳才会借着王厚做事的机会,派来尚阳彻查。

  现在韩复听完命令,心里已经沉入磐石,因为他知道,不管王厚做什么,河东府的混乱引发了邻府的商事冲突罪因一定在自己,因此在尚阳说完以后,他没有说任何的话,黄文休意识到局势逆转,想要为韩复开脱,便上前试探的发话:“尚大人,河东府混乱,引发邻府的情况,这事是有原因的,还请大人请下官解释一番!”

  “你是什么东西?”尚阳沉声一呵,直接将黄文休给震住,仔细想想也对,黄文休不过是州府的府吏官员,尚阳身为燕京下派地方的监察使,对标的事韩复,他一个府吏官员出面,确实有些冒失,不过韩复也不是什么缩头龟,他已经看出尚阳的依仗在哪,索性上前发话:“此处无你说话的份,退下!”

  黄文休只能老实照办,随后尚阳道:“韩大人,方才本官所言,你是否不应?倘若有异议,你只管说出来,本官一并上报中书省,交付三法司衙门查办!”

  对于这种冠冕堂皇的屁话,韩复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北秦立国以来,中书省就是仅次于皇帝老爷上书房的存在,更何况这几年来皇帝老爷已经不再商朝,所有的朝务将皆由中书省、丞相阁及军政枢这是三个地方料理,现在中书省的枢密使王淳私心作祟,派人来相助王厚,无论他韩复做什么说什么,在中书省书令下根本没有人作用,因此他很识趣的闭了嘴。

  尚阳见韩复没有理会自己,索性自顾走上大堂的主座,随着惊堂木落下,尚阳道:“众官听令!”

  此话落地,黄文休、陈炳河、杨开等州府官员纷纷意外,他们习惯性的看向韩复,韩复已经是黔驴技穷,根本无法应付明面在前的命令,因此微微摇头,示意几位官员不要多嘴,免得引火上身,只是这么一来,一直心存嫉恨的袁崇可自以为机会到来,快速琢磨后,他竟然首先上前应声:“下官,州府长史袁崇可听候大人吩咐!”

  有了这么个带头种,黄文休、陈炳河、杨开等人只能低头附和,尚阳看到有人应下自己,他心知局面大致控制,随后这位燕京官员又道:“将所有造乱的主要百姓带上来!本官要亲自审问,看看那些人百姓到底为何要袭击州府,挑衅官威!”

  不多时,一队府兵压着百姓进入大堂,那刚刚被差役绑缚还未离开的王厚看到这些百姓中竟然有自己的家奴,瞬间,他就明白了尚阳的心思,敢情这位中书省的地方监察使是要当众用百姓的嘴拿下韩复,此举绝对比其它任何办法都要好,甚至于韩复因此被砍了脑袋,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十足的最佳办法,毕竟没有谁比民心民言更强大。

  “大人,我等冤枉啊!”当一众百姓进入堂中跪地叩首,哀嚎声立刻咆哮出来,韩复扫眼众人,心里倍感愤怒,府兵都伯杨开更是忍不住怒火大吼:“混账东西,你们刚刚聚众作乱,杀了我的部下,现在还敢说什么冤枉,我刚刚真应该看了你们的脑袋!”

  厉声威胁,跪在造乱百姓堆里的王厚家奴崔武吉一脸愤恨:“大人,我等身为河东府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年来从不变过,就是前两年遭遇那等天灾人祸,我们也不曾随流贼起乱,可是现在河东府的官家不做人事,暗里强权欺压百姓,明着中饱私囊,冲市跳价,以至于我们吃不起饭,做不起工,大人,试问这种日子压在头上,我们能够不愤怒么?所以我们实在难忍,聚众前来官府寻个公道,哪成想这些官员竟然派出府兵来缉拿我们,万般无奈之下,我们才奋起反抗!”

  “大人,官不作为,民自然要乱,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绝不是刻意与官府作对,倘若我们连饱饭都吃不起,那还活着有什么意思,现在这些府官说什么我化为乱民胡来,简直可笑,在此,我们请大人明鉴!如若不然,我们死不瞑目!”

  在崔武吉的带领下,几个早就被串通的百姓那叫一个装模作样,哭到稀里哗啦,不知道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可怜兮兮的平头老百姓,主座高台上,尚阳听完这些话,没有什么反应,他先是看向立身一旁的韩复,似乎想要个解释,结果韩复束手而立,闭目养神,彷如眼前的事与他毫无关系,这么一来,尚阳快速琢磨后,没有理会跟前的州官,反倒看向王厚:“那些百姓因生活不公而起乱,你身为河东府名门家世,为何也跟着闹?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强硬的逼问看起来似乎是在刑审王厚,暗里压根就是让王厚说出韩复的种种不作为和妄为,反观王厚,这个老东西也是相当的聪明,只见他走上前躬身礼拜,摆出大家威势:“启禀大人,老夫王厚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与民同力请柬,实则是我儿王季莫名其妙的被州府拿下落罪,不日就要送往冀州府看押!”

  “此话好生荒唐!”尚阳顺着王厚的意思往下说:“我等为官,上头朝廷管制,下有法度加身,如何会莫名其妙的捉拿人,定然是你这老儿心口雌黄,胡言乱语,本官告诉你,我身为地方监察使,绝不容许有人诋毁官威!”

  堂堂正正的话说出来很像那么回事,殊不知尚阳的心思就是此刻摆谱越大,越为韩复说话,那么接下来韩复就会被规矩束缚的越死,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疏漏,王厚稍稍撂出丝丝的罪证,不管真假,韩复就算是完蛋了,对此,韩复自己也心知肚明,看向一旁的夜里飞、乔封等人,虽说他们之前与自己有过暗连,也说定了不少的条件,可是韩复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夜里飞这些人仅仅是门客,并没有任何的官位,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尚阳用官威来说话后,乔封和夜里飞等人全都闭了嘴巴,否则他们扯出宁王殿下,那就不单单是一件小事了。

  随着一边倒的局面出现,尚阳不再拖延,他示意王厚继续说下去,于是王厚这个老东西赶紧将之前的所有不满全都撂出来:“尚大人,其实老夫知道韩大人为何这样对待老夫,全是因为义信成的商贸生意缘故,最初河东府还没有义信成的汇通商事,我试图与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合作,寻求更大的生意,可是有人眼红老夫,随后就发生了义信成货仓被烧,徐玉瑱被袭杀的消息,在此之际,我请见了韩复大人,希望彻查义信成受袭的案子,奈何老夫人言卑微,韩复大人并不理会,由此老夫与韩大人生出间隙!”

  话到这里,王厚怒声直指韩复:“尚大人,他明面为官,暗里徇私舞弊,从中投机,我儿与他相争,所以被抓入牢中,现在百姓们遭受不知市面变化,奋起抗争,老夫自然要跟从!大人,老夫知罪,可老夫不甘心,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崔武吉等人同时附声,一时间,大堂内的情况实在让人心躁,那杨开与一众府兵心火暴涨,很想出手压制王厚,但是他们知道,如果此时动了手,那么后果就是河东府的叛逆,介时冀州府大都督得到消息来战,韩复和这些府官都要成为叛逆。短暂的乱遭声出,尚阳敲起惊堂木,止住乱哄哄的众人,他退下王厚等百姓,看向韩复:“韩大人,方才的那些话,你可有异议?一并与本官说出来!”

  虚作的态度让韩复感到恶心,而且他根本不能去应着尚阳的意思,否则王厚所说的就是事实,他一个州官竟然要解释,这事到最后真真假假混杂以后,一定会变为真的,因此韩复沉沉一笑,没有理会尚阳,反倒看向了王厚:“王老爷子,你这次的事做的真漂亮,我属实没有想到,不过有个事你得提前知道,那就是我要是落罪了,你儿子的罪书一定会做实,至于实到什么地步,你应该明白!”

  听到这话,王厚突然惊住,跟着又慌乱几分:“韩复,你…你敢,我告诉你,我兄长王淳可是燕京重臣,你要是…”

  此言脱口,尚阳脸色骤变,心里更是暗骂起来:“混账东西,你怎么能提起王淳大人,你这不是把一切都给摆在面上了?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虽然内心不断的唾骂,面上尚阳却不能多说什么,恰好这时堂外小吏跑进来,瞧他的神色,就像街面上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大人,不好了,街面上突然出现大量的低价粮,好多百姓都在疯抢,已经发生群斗事件,死了不少人,得想法子赶紧制止!”

  “怎么会这样?”韩复也是一惊:“杨开,立刻带领人马去稳定街面上的秩序,不得有误,另外传话团练营,封住所有的城门,彻查各家商号,商事堂,商栅栏,我要知道是谁在故意搞这些乱事,毁我河东府!”

  在说这些话时,韩复扫眼旁边的王厚,那意思就是王厚你给小心点,并且主位上的尚阳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眼前的众多州官,不多时,韩复带人离开,黄文休、陈炳河自然不会留下,唯有袁崇可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尚大人,您看您需不需要和我们一起去街面上稳定情况,如果需要,下官这就令团练营派人来保护您!”

  “不必了!”尚阳此行带来的亲随中有四名燕京的三法司门的锦衣卫,这些人伸手高强,足够保护自己的安危,况且他也不相信眼前随风倒的河东府府官,袁崇可讨了个没趣,随后尚阳走到王厚跟前,一眼对视,王厚心领神会,立刻跟着离开,至于那些造乱的百姓,也趁机散作鸟兽,逃出府门,倒霉的袁崇可再一次落到井底,最关键的是他彻底失去了韩复的信任。连带面上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城西街面上,天顺成的商号前,大量的便宜粮食和步摊子摆在街边,对于已经被混乱商事折腾许久的百姓,在面对便宜到吓人的粮食时,他们自然不会于视无堵,纷纷争抢,哪怕吃不完,也可以屯起来再度专卖挣钱,奈何人心贪婪,一些小商贩就此相争,不多时,哄乱爆发,就连天顺成商号的伙计都无法制止,到最后伙计们开始收摊子不卖,更让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些个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小贩竟然聚众冲抢天顺成的商铺,一时间,伙计跑堂拎着棍棒与小贩抢夺拼斗,见缝插针的百姓们趁乱投机偷粮,场面愈发混乱,与此同时,在某家客栈里,徐玉瑱和铁肇正冲眼前的几个游侠交代:“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赏钱,只要把事给我做好,过后还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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