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里有一段时间可以飞翔,你想去哪里?”
“巴黎,印度,三亚也行。”
滑清想只要不在这里就好,她闭上眼睛,身体急速下坠,脱离地心引力的感觉,像是小鸟飘飞在天空,获得自由。
海藻般的头发,舞动着凌乱,缠绵不断,耳边是刺激的疯狂的尖锐叫声,粗犷的男音,娇柔的女声,滑清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在享受,享受独自拥有自然的这一刻。
降落缓缓停滞,她又从天上跌落到陆地,她还没触到天堂。
下了过山车,滑清仍然意犹未尽,计划着离开之前再坐一次。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话语中夹杂着感叹。
“太爽了!”
“哪有,我只感觉现在站到地上的感觉真好。”
是吗?站在地上的感觉。滑清原地蹦了三下,确实够疼,不过这种疼的感觉让人安心。
游乐场的设施滑清几乎玩了个遍,依然没找到一点儿灵感,设计者是靠灵感吃饭的。一味的借鉴,是出不来好作品。这是滑清这些年接散活的准则。宁可少接,绝不剽窃。当然,这是在她有足够资金的前提下。
滑清戴着白色的棒球帽,在大太阳底下翻着手机里的设计草图。还好,帽檐遮挡了些阳光,不至于屏幕亮的看不清。
翻了一张又一张,但始终没有符合现在心境的。
“靠”滑清急得爆粗口,她遇到了创作的瓶颈期。
窜流的人路过的时候,会撞到她,也是,她站在大路中央。而她面对的是摩天轮,梦幻的设施。
“在黑夜星光满天的时刻,与相爱的人在经过最高点那刻许愿会一直在一起。”学生时代读的少女小说的情节,许多女孩追捧,不过是因为触动了心底深藏的部分——爱的初体验。
“姑娘,请你让一下。”滑清看得入迷,嘴里说着“好好”,可没有挪动的意思。
“姑娘,麻烦让一下路。”老人又叫了一声。
“哎呀,那么大的路,自己挪。”滑清的语气有些不情愿,几米宽的路她只占了一平方米,觉得她碍事可以自行绕道走。
“姐姐……”滑清的衣角被人拽动,她手里还拿着其他东西,没拿稳手机啪的稳稳的,直直的,平拍落地。
那可是她新买的苹果7S!滑清蹲在地上那叫一个心疼,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没有碎屏。护宝贝似的在心头捂了捂,出来玩一次不容易。
拽她的小孩儿还在一旁站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滑清蹲着走到他面前,敲了他的额头,“熊孩子,你家人呢,知不知道摔坏了是要赔的。”
孩子摇摇头,眼眶都红了,甩开她的手,躲在那位老人身后。
罢了,滑清不与小孩计较,但是家长是要好好教育一下。她站起身,没想到看到了拖家带口的一群人。
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围了十几个孩子!天呐,是遇到大逃荒了吗?滑清镇了镇神。
“姑娘,东西没事吧,小孩子不懂事,别怪他。”
老人开口说话。虽是上了年纪,精气神还行。
“啊,没事。”
“怎么会没事,刚才还听见你在抱怨。”
“啊?”滑清不知道说什么,明明她是受害者,现在听起来倒是反了。她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拖家带口的老人身后跟着一位女孩,她的打扮穿着,动作神态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哪儿呢?滑清回想着,看见一个兔唇的小孩对她说,“空姐姐,我想吃棉花糖。”
他们身后,一个穿着米老鼠道具服的人在卖棉花糖,五颜六色的。这些孩子从没出过那个狭小的孤儿院,第一次就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免不了目不暇接。
空姐姐?“她啊,蔚空。”她想起了叶犷曾经说的话,孤儿院……
滑清心里有数了,她又仔细观察了这位老人,时间沧桑了容貌,却改不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她左嘴角下的痣还在。
怎么的起风了,滑清心里酸酸的,“您是,罗院长?”
老人茫然看着她,不记得很正常,她们也只见过两次面,可滑清忘不了,那个如母亲慈祥的怀抱。
“我,那个假小子。”
罗院长围着她转了一圈,当年那个打架的孩子,现在长得这么漂亮了,漂亮的她都没认出来。
记起来后,罗院长仅仅点了个头。但这个点头足够了,包含的太多,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她就放心了。
撇去了先前的偏见,滑清再看这些孩子竟有点喜欢。
“您来是……”
“带这些孩子见见世面,总窝在我那穷小院里,不好。”
滑清抱起一个孩子,“那,我带你们逛逛吧。”
认了亲,她却忘了之前想起名字的女孩。蔚空一直都是容易被遗忘的,她不能说话,也不会刷存在感,她只会默默跟在人群最后,一不小心,她就会丢。
向日葵是黏着蔚空,因为能与她交流的人只有蔚空,她的精神比一般人脆弱。
滑清考虑到罗院长的身体,没带他们坐过山车。她剁手买了摩天轮的票,她想给孩子们带来幻想,关于未来的幻想,即使荆棘跌宕丛生,也会有微小的萤火虫的光芒。
她讲了摩天轮的故事,在制高点所有人都闭着眼睛许愿,懵懂着,激动着。
那个有兔唇的孩子,在分别的时候滑清补偿了他棉花糖,蓬松的,比他的脸都大。小兔举着它,在孩子们中间炫耀着。
蔚空看着滑清,拽紧了双肩包的背带,她准备了有五分钟。
“你”
滑清看着她用手指着自己,然后又拿出了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东西,看着不薄,蔚空双手递给她。
“请,给,叶犷。”她本打算是自己给他的,但碰到了他的朋友,所以就让她代替。
滑清没看懂,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叶犷没告诉她,这个蔚空是个哑巴。
滑清脸上写满了不明白,蔚空是急了,她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把刚才的话又打了一遍,“请把它交给叶犷。”
车过来了,蔚空也没法再说的更仔细,就留下了一个云里雾里的站在路边傻瞪的滑清。
她撕开外面包的报纸,里面是红色的毛爷爷,吓得她一把塞进包里,她可不能弄丢。
这,勾引了个女孩,还倒贴给他钱?
呵,真便宜那个小子。
叶犷收到滑清发来的信息的时候,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
滑清:“你小子,有美女给你送钱了,抽空来拿(一个嫌弃的表情)。”
叶犷:“!!!”
滑清:“(抠鼻)上次药店那个女孩。”
接着她又发了一个表情,“我要睡了,除非你答应把这笔钱给我,不要叫醒我”。
女孩是蔚空,他知道了。说不出的感觉,叶犷心里有一丝堵。他发誓下一次再去的时候,把这笔钱补回来。
有的人为了一句话拼命地努力,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可以不依靠任何人。蔚空就是这样的人,但,现实说,她自己一个人不行。
叶犷的难受仅停留了短短几秒,因为他还在忙别的事。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虽然他求之不得。
很久之前,他发错了的那张图片,发给了林丝雨,尽管他撤回了,林丝雨还是看见了。
所以现在她来兴师问罪,莫名其妙的被她告了白,她说她喜欢他很久,她说她不允许他拍别的女人。
叶犷这个大老爷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捞来毛三商量怎么哄女人。
毛三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也不懂,没交过女朋友。
不可否认,叶犷对林丝雨是有好感的,毕竟她是那么完美的女人,有着职场经验却不强势,有着温柔性格却不像其他女人娇嗲。
他发一句,“你说怎么办?”
“那你这样是接受我的告白了吗(星星眼)?”
叶犷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一连串的烟花,他能想象到林丝雨在那头躺在床上,发表情时的开心模样。
“那个告白不算,你答应我三点,我就做你女朋友。”
“什么?”
“第一,宠着我;第二,不许再拍别的女人;第三,不许变心。”
她的约法三章,严谨到几乎苛刻,她没留给叶犷任何退路。然而,处在激动心情中的叶犷没意识到,粗略的看了看,回了个字,“好。”
意想不到的相爱,在叶犷的计划之外。
他发这个“好”字的时候,毛三就在旁边看着,微笑的眼神中带着无奈。
毛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突出的面部特征,从小到大给予他的标签只有老实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