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袅袅和桂嫂很自觉的给警员让开路,桂嫂倒没表现的那么明显,但白袅袅喜笑颜开的,就差没拍手叫好了。
Allright,随便她们什么态度,谁在乎呢?
我特么真不在乎,只是心底有些凉。
去了法院,看到沈照和沈慕慕我才知道,是他们把我告了,跟着法院呈出我在KTV动手的视频,沈照的验伤报告,还有KTV的员工,证据倒是满齐全的。
几番陈述之后,法官问我:“沈小姐,你选择找律师还是自辩?”
我扭头看着原告席的沈照,真不愧是亲爹,我没把他和沈慕慕告上法庭,他倒先下手为强了!
抓着将我框起来的木栅栏,指甲用力地扣着上面黑色的漆,我冲着沈照笑的温和而友好。“如果现在不是这个东西拦着我,你一定能重温一遍那天的痛感,那天真可惜,没把你打死。”
那天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我真能把他打死,可我又不想让他死,他死了,那些折磨谁来承受!
沈照重重的出了口气,躲开我仇恨的目光。
后面他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听不进去,我指着沈照问法官:“他的老婆生命垂危,他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这个事情你们怎么不管?”
法官回答我:“此事与本案无关,请不要正面回答问题。”
我又指着自己脸上还没散尽的疤痕,问法官之前沈慕慕差点把我弄毁容了,怎么你们不处理这个。
法官说:“如果是刑事案件,要先向法院提起诉讼,立案后才能受理。”
我他妈要笑死了,统统与本案无关,扯淡吗?没有前因怎么会有后果?
后面的审判,我一句话都没讲,我什么都不想说了,却也因为这样,法官说我藐视法庭,还以故意伤害罪将我扣押了,保释无效。
拘留所。
三平米不到的狭窄空间,很冷漠,我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从没来过拘留所的我,在这个促狭的地方找到了熟悉感,好熟悉的感觉。
百无聊赖的我一点一点地数时间,以往被我拼命压制的一些东西此刻却像得了灵丹,死死地钻过我心理的漏洞密密麻麻地爬出来煎熬着我。
以前我的家就是个七八平的房间,我跟妈妈仅有的私人生存空间,厨房是共用的,厕所是公共的,只是房顶没有拘留所这么高,贫民窟的房顶只有两米六不到,踩上小板凳,举起手能摸得到吊顶,我曾经在十八岁的时候跟我妈笑着讲:“妈,你看我都这么高了,够得到房顶了!”
那时,她还能用沧桑的面容对着我温柔的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双腿之间,有滴滚烫的液体掉在裙子上,颤颤地深呼吸,我想我妈了……
我没有钱,我没有爱,我没有爸爸,我妈妈死了,我一无所有……
“沈宴女士,你的爸爸沈照要见你,你……”
“让他滚!”我猛地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男警歇斯底里地喊道,男警大约每料到我的反应,吓得猛地往后一退,然后悻悻的离开了。
我没有爸爸,我哪来的爸爸!
拘留所的夜晚荒芜又冷漠,一床脏兮兮的被子被我踢在一边,就这样在拘留所硬生生地给冻感冒了。
可是第二天傍晚,我被放了回去,我不知道是谁找的关系,法官的最终判决是普通家庭纠纷,不作处理。
高烧的似乎很厉害,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白家的房子里,层高五米的宽大房间,动一动,连床都软的让人骨头发酥。
身上还是跟棉花一样,使不上力气,感冒一场几乎抽走了我大半的生命力,在床上折腾了下,忽然想到自己那天在法庭上的表现,觉得自己傻得冒泡,脑袋是轴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讲了那么多实话。
呼——
还是软床舒服,虽然不知道活下去干什么,可终究病了一场,呼吸沉重,身子困乏的时候,还是想活下去。
从卧室里走出去,下楼,我听到桂嫂忧心的声音。“大小姐,夫人之前那么疼你,你这样糟蹋自己,她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呕~”白袅袅很难受地打了个酒嗝,一甩手,对着桂嫂骂道:“滚,别烦我!”
桂嫂还想对着她劝一劝,看到我走过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喊了我一声“夫人”,扭头担忧地看向白袅袅。
我听别人说过,桂嫂在白家待了很长时间,据说白白袅袅是她带大的,白敬原来的老婆在世的时候对她很好,所以白家有个专门给她住的房间。
“去拿条热毛巾过来。”我声音沙哑的对着桂嫂讲了句,她脸上的忧虑立即就消散了,快步朝着白袅袅的房间走去。
沙发上,白袅袅还在闹腾,因为重感冒,只能闻到轻微的混杂着香水味的酒精味,可高档的欧式沙发上,她没有了公主的仪范,裙子撩到了大腿根部,露着蕾丝的底裤,脚上的鞋子还掉了一只,狼狈的就像个乞丐。
仿佛忽然之间我想通了一样,人跟人都是差不多的,我可怜,白袅袅也可怜,面对自己得不到的人或者物,面对自己恐惧的情感或者时间,我们都有自己的宣泄方式,在伟大面前,我们都是小可怜,谁也不会特殊化,谁也不会逃脱掉自己的情感。
桂嫂拿来毛巾,想给白袅袅去擦脸,我示意了下,从她手上拿过毛巾来,替白袅袅擦脸,一点一点,被毛巾擦过,原本脏兮兮的地方露出白嫩的皮肤来。
温热的温度大约让她很舒服,她竟然不折腾了,却搂着我给她擦脸的手哭了起来,嘴上喊的不是那个叫褚新安的人,而是——
“妈妈——”
委屈又可怜的声音竟然让我的鼻子酸酸的。
看着白袅袅抓着我的手,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从来没跟白袅袅这么亲近过,虽然说我从来不讨厌她,可我从没想过,我们能亲近。
安顿好白袅袅以后,当晚祁安来了白家看望我,他跟我说我没事了,法院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不会再被人拘留了,也不用管沈照那边了。
我点了点头,说嗯。
应承的言语间,我在想一件事,法院既然判决我和沈照的事件为家庭纠纷,那如果我死了的话,白家的财产,沈照也会有分配权,那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我必须尽早做准备。
想着,我抬头凝视着祁安,这件事情不能交给他办,他不能知道。
“怎么了?”祁安忽然开口,手自然的朝我的肩膀伸过来,我下意识地躲开。“明天开始,让白袅袅去公司熟悉业务吧”
祁安笑着耸了耸肩,讲了句好,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了句。“阿宴,你很防备我。”
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讲道:“工作累的话,可以给你放两个月的假,带上你女朋友一起出去玩,带薪休假。”
本来这些你知我知的东西,我不想搬到明面上讲,毕竟他帮了我很多,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我也都知道,可我不可能喜欢他,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讶异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个吧?尴尬地跟我笑了笑,说:“不用了,她最近请不了假,还是以后再说吧。”
点了点头,倒了杯热水给自己,抿了口,继续跟他吩咐。“跟白氏的人事部通知下,白袅袅这两天会去白氏上班,还有,让财务部把她的信用卡停掉,以后她没有零花钱,只有工资。”
祁安听我讲完,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高啊!”
“什么高?”兴味索然地瞥了他一眼,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但祁安但笑不语。
不知道他说的高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他以为我在打什么算盘,但其实这次我什么算盘都没打,我只是想单纯地做件好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