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迟簌簌吼完之后,林墨沉却没有说话,病房陡然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中。
迟簌簌的心一下子提了上去,良久,才见林墨沉冷着脸,沉声道:“你说什么?”
“我……”迟簌簌一下心虚了,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我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迟簌簌。”病房内的气氛一下冷凝下来,林墨沉脸色越发阴沉,一双锋利的眼眸紧紧盯着迟簌簌。冷冷道:“当年是你主动要求成为我的情人,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你没有资格越线。”
迟簌簌一下愣住了,她没想到三年的感情在林墨沉这里,全部变成了她一个人的死缠烂打,眼泪一下盈满了她的眼眶:“你说我们只是情人?要是我告诉你……”
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怀孕又流产的事情说出来,林墨沉的电话就响了,看着他低头将手机取出来,深知他打电话时不喜被打扰的迟簌簌下意识就闭了嘴。
“嗯,我知道了。”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林墨沉的表情就恢复了刚开始的冷漠从容,他将手机放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迟簌簌,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不要去关心跟你无关的事情,身体不好就在医院好好休养吧,同学聚会就不要参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迟簌簌想说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中。
她想将林墨沉拦下,告诉他自己住院不是生病而是流产,他们的孩子已经从人世间离开了,可看到林墨沉挺拔冷漠的背影,挽留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林墨沉彻底离开,她才终于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在双臂间,低声哭了起来。
迟簌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擦干眼泪的时候,天都黑了。
因为跟林墨沉在一起的缘故,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朋友联系了,这时候自然也没有人来看望她,她自己下楼勉强买点了东西吃过之后,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迟簌簌收拾好自己,独身踏上了前往同学聚会的路。
大学的同学聚会每年都在同一个地方举行,迟簌簌虽然从来没有参加过,但还是顺利找到了地方。
不过今年的聚会跟往年略有不同,她的好姐妹秦霜经过三年的努力,终于将大学时跟同学一起创办的工作室注册了公司,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商标。
这次的同学聚会由她举办,宴席比往年都要高级,饭刚吃一半,秦霜就喝得有点醉了,趴在迟簌簌身边,低声呢喃着:“簌簌啊,当年你答应我……要跟我和书安一起办公司的,结果一毕业你就、就不见了,我父母当年收养你,可不知道你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啊。”
三年不见,秦霜还跟当年一样,黑直漂亮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柳眉杏目,看上去格外温柔。
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更加让迟簌簌愧疚不已。
“对不起,秦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霜不仅是她的好友,还是她的“姐姐”,自己跟林墨沉在一起的事情,秦霜多少也知道一些,她曾答应过帮她保守秘密,听着秦霜在同学面前说起自己不见的事情,迟簌簌难免有些窘迫,急忙给秦霜道歉,希望她别再说下去了。
秦霜却忽然抬起头,一双清凉的眼眸直直盯着迟簌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喝醉了,可口中仍旧醉醺醺道:“你不在这段时间,咱们书安可想你了,隔三差五就问我,你怎么不来公司,还怪我不叫你,你自己跟他说,那是我不让你来公司的嘛?”
迟簌簌越发尴尬,小声解释道:“不,是我有点事情……”
徐书安却皱了皱眉,道:“你别听秦霜胡说,来不来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怪过她。”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迟簌簌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目光却正好跟徐书安撞在一起了。
徐书安没毕业之前就是学校里的男神,如今经过三年的打磨,更像是玉器散发出了温润的光彩。
迟簌簌却被徐书安眼中的深情吓了一跳,她记得当年徐书安曾经追求过她,而她当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林墨沉,所以很干脆的拒绝了对方。
没想到三年过去,他还没有放下这份感情。
就在迟簌簌微愣的功夫,旁边的秦霜又笑了一声:“哎呀,这么多年过去,书安心疼的人还是你啊簌簌。”
迟簌簌心底陡然一跳,她悄悄偏头看了秦霜一眼,发现秦霜正在看着徐书安,眼神跟徐书安看自己时一模一样。
难怪这次同学聚会秦霜连打十几通电话叫自己过来,迟簌簌顿时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像是生了刺一样,忙借口上厕所从酒宴上溜了出去。
从厕所中出来,迟簌簌站在外间的洗手台处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脸色青白的自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三年前她以为自己是追求爱情,现在才惊觉自己其实是太傻太蠢。
或许,她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跟林墨沉的关系了。
迟簌簌整顿好自己的心情,又站在洗手台前细细地补了妆,确认化妆品将她清白的脸色彻底遮掩过去之后,才直起身子,准备回酒宴上去好好跟秦霜说清楚。
谁知一转身,迟簌簌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应该是说两个。
林墨沉正挽着顾情的手从外面走进来,双方措防不及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居然是顾情。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露肩小黑裙,带着蕾丝手套的手紧紧挽住林墨沉的胳膊,目光在迟簌簌身上来回打量了几遍,忽然轻声笑了出来:“这位小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迟簌簌穿着款式最普通的米色风衣,浑身上下所有东西的价值加起来都没有这位顾小姐一片衣角贵,更遑论她身上那些昂贵的装饰品。
迟簌簌下意识就退后了半步,身体靠着后方的洗手台,低声道:“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