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玄平安归京。
金銮殿上,众臣齐齐下拜,高呼。
“天佑吾皇,福泽南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案台下,容钦神情阴晦不明。
他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可容家在这次叛乱里,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已凋敝得很了。
其中有多少手笔出自君王不得而知。
但自王氏,顾氏,容氏…之后,世家再不足以制衡皇权。
从今以后,谢玄是真正的君临天下了。
这一刻,龙椅上的男子攥着我的手,眉眼是从未有过的,真切的欢喜。
立于权力至高之巅后,谢玄开始变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因为得到了一切,本就空无一物的内心失去了方向,再无以为继。
他开始一刻不离的要我伴在身边,整个人对我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依赖,并一遍一遍地问道。
“幺幺,你爱我么?”
我不置可否,总是漫然反问他:“陛下,难道我不爱您么?”
谢玄呼吸有一息的错乱,他张惶的挪开视线,不敢再同我对视。只僵着笑,又一遍一遍说与自己。
“是,你一定是爱我的。”
呵,我看在眼里,满含讥讽。
就这样,在沉寂的深宫里,时辰过得缓慢,一日一日,度日如年。
直到次年初夏,孩子生下来即被册为东宫,赐名昀,意为太阳之意。
阿昀满岁之宴时,堂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穿着一身白月银袍,手执权杖,乌发长披。
他有着和王淮安一模一样的容颜,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皮相。
那是成为祭司的星河,他肃然道。
“当年皇后曾与叔父有约,储君由苗疆教养长大。”
我点了点头,谢玄无话可说,让人把阿昀抱去。
星河接在手里逗弄了一会儿,接着抬头道。
“那么,皇后答应本座的呢?”
我起身,指着谢玄。
“杀了他,我同你走。”
座下群臣惶恐。
“皇后殿下,您在说什么?”
星河粲然一笑,看着手里的稚童。
“好,总归已有了下一任君主,他也没什么用了。”
护卫们团团将谢玄护住。
星河哼笑。
“不自量力。”
他身形如魅,于人群中穿梭而不见踪迹,一把长剑眼见就要刺入谢玄胸膛。
临危之际,我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剑穿心。
“顾幺幺!”
“幺幺!”
“幺幺…”
耳际,三道不同的声线同时响起。
谢玄瞪大了眼睛,神情难以置信。
星河的剑掉落在地,连连后退。
容钦拍案而起,嘴唇紧抿。
我费劲的端起桌上的酒盏,含笑向着高座上的君王,一字字说着最怨毒的祝词。
“恭祝陛下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寂。”
谢玄“啊”的一声嘶吼,他捂着胸口后退,面色苍白,粗重的喘息。
同一时刻,星河的皮相发生了变化。
我知道,禁忌解除了。
我的爱人王淮安,他死在最好的年华,死在十八岁。
他同苗疆祭司做了一个交换,以灵魂永生永世禁锢为代价。
皮相赠予自卑的少年。
心脏奉于垂危的太子。
是生是死,他都要护着不懂事的姑娘。
后来,小姑娘长大了,她也得护着他。
我同苗疆祭司做了一个交换,以苗疆一族得见天日为诱饵,拿储君做人质,以自己性命为引,换得他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