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苏清黎在窒息中挣扎着睁开眼,迷茫无神地望向头顶。
额头传来尖锐痛意,让她忍不住皱眉。
这是哪儿?
檀木整块雕成的床,以金丝镶嵌出花纹装饰。顶级的烟霞纱做时装都是奢侈,此时却毫不顾惜地用来做帷幔。
“娘娘!”
惊喜的声音传来,苏清黎就觉身上一重,被扑了个正着。
“您可算醒了!”小姑娘哭着喊,“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苏清黎眉头紧蹙,凝神一看,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头上黑沉的雾气。
她生来天赋异禀,起卦问卜看运占凶吉无一不精,可窥见旁人身上的气运,也正是因此,她在修行一途走得比别人通畅得多,年仅双十,就成了玄学界第一人,引人红眼。
可就算能力超凡,她却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气运,也无法给自己起卦,听师傅说是缺了一样辅助,最终才惨遭算计。
想到失去意识前喝下的那杯酒,苏清黎眸色晦暗。
为了杀她,连失传的醉断肠都弄到了,真是大手笔。
“娘娘?您……”
苏清黎回过神,挑眉朝小姑娘望去,这一看,身体又是一顿。
这衣服不是她平日见过的样式,反倒像古代侍女的服饰。
还不等她开口问,就听得一个尖锐古怪的声音响起。
“哟,皇后娘娘可算清醒了,叫咱家好等。”
王公公不悦开口:“传陛下口谕。”
“皇后苏氏,胆敢自戕,是为大不敬,念及潜龙旧情,罚禁足一月,不得稍离凤鸣宫。”
“娘娘可好好反省,别辜负了陛下的情谊。”他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嗤笑一声,也不等苏清黎反应,径直走了。
他前脚一走,后脚宫门就落了钥,沉闷地响了一声,格外重,仿佛敲在苏清黎心上。
她清醒地意识到,她穿越了,看起来,处境还不太好。
更糟糕的是……
苏清黎压下涌到喉头的腥甜。穿都穿了,醉断肠的毒性竟然还在她身体里。
“呼。”小婢女松了一口气,碎碎念,“还好还好,只是禁足,吓死阿月了。”
“可惜娘娘头上留了疤……唉。”
疤?
苏清黎略一挑眉,不动声色地瞥向不远处的铜镜,果然看见自己额头上熟悉的红痕。
这是她幼时调皮,磕在石头上留下的伤,结疤后鲜红如朱砂。没道理这里的皇后娘娘也一模一样。
除非……
这就是她的身体。
小姑娘没什么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苏清黎抬眼,看向殿中的第三个人,那是个沉默的小太监,一直站在一旁,担忧地望着这边,却没开过声。
她朝他露出一个笑,把人支开:“去帮我取一套银针来。”
闻言,小太监抿抿唇,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
“阿月是吗?”苏清黎眼中闪过笑意,咳了一声,“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皇后娘娘?”
“娘娘就是娘娘啊……”阿月迷茫地眨眨眼,“那天您跳湖,还是小德子把您救起来的呢,大冬天的,就您不顾身子往水里扎,还能有第二个?”
湖,河。
时空之间偶有裂缝,不稳定时会成为短暂的交接点,看来她和此处的皇后是撞上了这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原皇后去了她的世界,再不会回来。
而出现在湖里的她,大概与原皇后长得一模一样,顺理成章被当成了她。
苏清黎微微蹙眉,还想再问,却见小德子一身狼狈地回来了,脸上还带伤。
既然顶替了皇后的身份,这就是她的人,谁敢打?
她眼中闪过怒意,问:“怎么回事?”
小德子跪了下来,闷闷地开口:“奴才无用,外面有侍卫把守,奴出不去。”
苏清黎了然,那就是侍卫打的了。
她眼中闪过火光,轻声把他叫起来:“这仇,我记下了。去上药吧。”
“银针……”小德子犹豫,“奴才再去试试吧。”
“不必。”苏清黎摇头,转脸看向阿月,“绣花针,有么?”
“有!”阿月连忙点头,开了箱柜,取出针线盒子,将针一一取出,放在她眼前。
苏清黎捻起绣花针,毫不犹豫地刺入周身大穴,导出乌黑的毒血。
随着血液流失,她的脸色也极速苍白下去,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娘娘!”阿月站起身,担忧得几乎哭出来。
苏清黎冲她勾出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嗓音轻快:“阿月,我摔了头,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你给我讲讲,好么?”
阿月抽抽鼻子,带着哭腔应了句:“好。”
“娘娘虽是丞相庶女,却是满府的掌上明珠,及笄后更是嫁入东宫。”
阿月脸上带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光彩:“当年您一出生,就被批为凤命……”
“可惜,这凤却是假凤。”
一道女声传来,语气中满是讥讽。
“姐姐莫不是知道这一月禁足后,陛下就要废后了,竟在这儿怀想当年?”
“哦,是了。”那个女子缓缓走进殿中,明艳的脸上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嗤然,“大礼都未成,姐姐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也算不上废后。”